待诸人俱皆安坐,他连句收场白都没有,直接拍案命令:“上菜,上酒!”
东侧诸人也有几个带刀剑的,随之取下。周澈等也将佩刀、佩剑解下,安排榻边。但当甲士们去轻甲时,周澈却止住了。许阳不乐,问道:“皓粼,你这是何为?”
东边席位上的那几个都是许阳的人。许阳甚么脾气?乡间纨绔,不学无术,目中无人,横行放肆。所谓:“物以类聚”,他的脾气如此,与他订交的人也便可知了。
早前许、黄两人在路上争斗时,不是只要许阳感觉受了辱,黄叙也感觉受了辱,只是看在周澈的面上,勉强不与之计算。可此时不但许阳俄然翻脸,便连东边席上的那几个阿猫阿狗也叫骂辱人,他少年的脾气上来,再也忍耐不住,抓住榻边佩剑,“腾”地站起家,一脚把身前的案几踹翻,右手一翻,“当啷”一声,拔剑出鞘,怒道:“狗产婢养的奴虏,也敢辱我?”
那几人中为首者说道:“不敢乱礼。”
头戴绿帻的小奴奉着食盒候在堂外,婢女在堂外去掉布履,袜衣入内,接过食盒,将菜肴一一放到诸人面前的案上。
别的又有箸、匕、勺、壶诸物。
周澈笑道:“子明,你刚才说‘你家只论懦夫’。既然懦夫,岂可无甲?我等解刃便可,且留他们披甲扫兴。”
西侧诸人唯周澈马首是瞻,像那黄叙,宛县大族;周仓,本郡望族;姜枫,乡间名侠,他三人底子就没有把许阳放在眼里。再如邢刚,要非周澈互助,老婆都差点被许阳抢走,当然也更不会对许阳客气。再又如郭强、孙信,眼中也是只要周澈、姜枫,并无别人。他们之以是参此酒宴,不过是因为周澈的干系。以是,闻其上寿后,也只是举杯罢了,都安坐不动。
西座诸人的表示与东侧诸人截然分歧,不过许阳并不在乎,他的心机全在黄叙身上,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,催促诸人:“快将酒饮了,举白、举白!”举白,就是亮杯底。
“只论懦夫”这话是许阳本身说的,他一时语塞,辩驳不得,只得难堪地笑了两笑,临时默应了。
许阳这一发怒,满座色变。
许阳强自耐烦,待酒食具有,器具上齐,将酒杯捧起,说道:“此酒产自交州,名为桂林酿,是我客岁从一个番禹商贾手上买来的。得之不易,平时很少饮用。本日周君来任我有秩乡长,特奉上此酒,表我欢畅之情。……,为诸君上寿。”
“不敢乱礼?”
顿时就有两三人甩袖站起,瞪眼黄叙与那几个甲士,破口痛骂:“死狗!子明敬尔等,答应你们以竖子、骑奴的身份登堂入室,与乃翁同席!反倒不识汲引?推三阻四,坏乃翁酒兴!……,如何?敬酒不吃,要吃罚酒?”
对坐在东边的诸人来讲,许阳是“尊者”,闻他祝酒“为寿”,忙都“避席伏”,口称不敢。
盛菜的小漆盘应当是同一批买的,款式、绘色俱同,都是红黑两色,古朴素净,或盛肉食,或盛素菜。又有耳杯,分两类,一为食杯,一为酒杯。两杯色皆内红外黑。食杯大,可容半升,盛羹所用,内用小篆写三字:“君幸食”。酒杯小,形如船状,杯底亦有三字:“君幸酒”。
“怎不能饮?弱冠?我七八岁时就开端偷喝我父藏酒。叙虽少,亦七尺男儿,自古以来,那里有大丈夫不喝酒的?……,阿叙,速饮、速饮!”
周澈坐西席上首,周仓、姜枫、黄叙等顺次在左。乡吏们都没有来,劈面坐的是许家的几个族人、许阳在本亭的朋友。许甲、许乙作为亲随,别离跪坐在许阳摆布的小枰上,他们面前没有案几,主如果卖力给许阳斟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