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噢!本来是如许。”
“不到两月,擢为主记?”
“‘聘’者,访也;‘业’者,篇卷也。乃祖对你深寄厚望!”荀贞夸了两句,文聘闻言甚喜。荀贞略顿了一顿,问道,“仲业是从南阳来的么?”
他瞧了文直与文聘一眼,见他俩也正看着自家,心中一动,接着又想道:“文氏虽可称南阳大族,但并知名流、大儒,最多一地土豪罢了,而这文聘的体貌固然雄浑,但我在颍阴从没传闻过他的名字,应当是没有过甚么超卓的事迹,不像夏侯惇,年十四为师杀人,远近皆闻,服其孝勇胆气。……,或许就是因为这两个启事,以是文聘游学颍川时,没有能获得颍川名流们的青睐,故而沉默无闻、史籍不载?”越想越感觉是这回事儿。
文直摇了点头,说道:“若他只是自请为亭长,我或许会以为他是一个没有志向的庸人;若他只是推却拔擢,我或许会以为他是一个志向高洁的士人。但现在倒是,他自请为亭长后,只用了不到两个月,就使得黔黎奖饰、轻侠昂首,德化远至外亭,引乡中豪强折腰,清楚是个真有才调的人。有如此的才调,他却请任亭长、不为县吏,明天更又推却县君的拔擢,他的志向,我实在是看不透,只能委偏言他是一个不顾人之是非,死守自道的豪杰之士!”
文直与荀贞打仗得未几,明天是头次见面,但听朱敞提过几次,这几天又在县中多闻他在繁阳亭的所作所为,以是自以为对荀贞还是有些体味的,说道:“荀君出身高阳里荀氏,以荀氏的名誉,不肯来县中为吏,主动要求任一亭长,怪杰奇志。二郎,你万不成是以小觑!”
文直不乐意了,笑道:“那如何行!你我同县为吏,份属同僚。你与他平辈论交,我如何办?我也与他平辈论交么?”
“是。”
……
“你先别管他都做了甚么,你可知他是如何答复县君的么?”
荀贞定了放心神,浅笑着将之扶起,笑道:“无需多礼。你我年事不大,平辈论交便可。”
文聘抬眼往远处看,荀贞的身影已消逝在了人流中。
“为何?”
文直代为答道:“也没甚么事儿。上个月我从兄写了封信来,说二郎今已十六,敬慕颍川群贤,成心来依我游学。”
这三四人皆短衣佩刀,牵马步行,后边三人的春秋都在二十出头,最早一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。路上人来人往,他们几人,包含那少年在内都身高体壮,又牵着马,甚是显眼。
他想道:“方才慨叹人生如朝露日晞,转眼就遇见文聘,这是天意么?”他一贯都是当机立断的人,当即作出决定,心道:“‘天赐不取,反受其咎’。没想到我这一次来县廷,竟然能捡到这么一个‘大漏’!”因笑道,“仲业年未弱冠便辞父母,远千里,肄业外州。马伏波曾言‘丈夫为志,穷当益坚,老当益壮’,仲业可谓是‘少年坚壮’了!你既有王世公的志向,我虽鄙人,也愿大力互助。……,如许吧,你远来初到,且先随你叔叔把住处安设好,如果成心,等过几天,我给你引见我族中长辈,如何?”
“……,他回绝了?”
“我随朱君来颍阴已稀有年。荀、刘家中的贤人、俊才,我大多见过。有的人志向高洁、不该朝廷征辟,有的人志向弘远、欲为国度栋梁,有的人才情敏捷、下笔万言,有的人负气俶傥,有纵横才,此辈诸子当然皆贤人俊士,但他们的志向,我一眼就能看出,唯独荀君,看不透,……,看不透。”文直连连点头,似是感慨,又似是利诱。
自穿越以来,他已见过很多“名流”了,只荀氏的荀彧、荀攸两个就是“重量级”的,此时俄然路遇文聘,倒也不是非常诧异。那少年人文聘听了文直的先容,将缰绳丢给伴当,撩起衣袍,便在路边冲荀贞行膜拜之礼,口中说道:“南阴文聘,拜见荀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