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直摇了点头,说道:“若他只是自请为亭长,我或许会以为他是一个没有志向的庸人;若他只是推却拔擢,我或许会以为他是一个志向高洁的士人。但现在倒是,他自请为亭长后,只用了不到两个月,就使得黔黎奖饰、轻侠昂首,德化远至外亭,引乡中豪强折腰,清楚是个真有才调的人。有如此的才调,他却请任亭长、不为县吏,明天更又推却县君的拔擢,他的志向,我实在是看不透,只能委偏言他是一个不顾人之是非,死守自道的豪杰之士!”
从官寺出来的时候,荀贞并不悔怨,倒是代县君送他的文直有点为他遗憾,说道:“县君要拔擢你为门下主记,荀君却如何回绝了?我知君有弘愿,繁阳虽好,只要十里之地,那里能比得上帮手县君,主宰百里之县呢?……,荀君,要不你归去再考虑考虑。”
荀贞打量文聘,向文直奖饰说道:“君家侄年未弱冠,已如此威武雄浑,又行动有节制,可谓文武双全,再过十年,国度将又添一良臣啊!”既模糊猜出此人就是“阿谁文聘”,他当然不会鄙吝赞誉之词,问文聘,“可有字?”
“文聘?”荀贞下认识地看了一眼文直,又转眼看那少年,见他浓眉大眼,虽还未及弱冠,但嘴唇上已毛茸茸地长了很多髯毛,并不显得稚嫩,反倒有一股粗暴之气。他拍了下额头,心道:“文直、文直,南阳宛人。……,哎哟,听到他这个姓时,我就该想到文聘!”
荀贞走得远了,转头看时,文直与文聘还站在原地未动。见他回顾,两人又都长揖。目送着他远去,文聘问道:“阿叔,这位荀君也在县中为吏么?”
“你先别管他都做了甚么,你可知他是如何答复县君的么?”
“不错。”
“长途数百里来我颍阴,必是有事来找你的叔叔了?”
文直将荀贞送到官寺门口,两人作揖相别。
这三四人皆短衣佩刀,牵马步行,后边三人的春秋都在二十出头,最早一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。路上人来人往,他们几人,包含那少年在内都身高体壮,又牵着马,甚是显眼。
“……,他回绝了?”
“噢!本来是如许。”
文聘文仲业,必是“阿谁文聘”无疑了。
“‘聘’者,访也;‘业’者,篇卷也。乃祖对你深寄厚望!”荀贞夸了两句,文聘闻言甚喜。荀贞略顿了一顿,问道,“仲业是从南阳来的么?”
文直拉着文聘长揖到地,说道:“不敢请耳,固所愿也。”
“文君谬赞,愧不敢当。”
“荀君年方弱冠,比你只大几岁。在我看来,你的志向虽大,但虚无缥缈,不是每小我都能成为陈仲举的,而荀君的志向看似虽小,深不成测。”
“如何答复的?”
“‘亭长,我所愿也,今因美职弃之,有始无终,非义也’。”
……
荀贞本待让到一边,等他们先过,谁知这几人却直奔他而来,随即听到身后有人欣喜说道:“二郎,你来了?”荀贞转头看去,见说话之人倒是文直。
文直寂然起敬,说道:“君不以繁阳为轻,不以主记为重,言出必行,有始有卒,真古之矗立独行者、今之豪杰之士也。”
“是。”
文聘抬眼往远处看,荀贞的身影已消逝在了人流中。
自穿越以来,他已见过很多“名流”了,只荀氏的荀彧、荀攸两个就是“重量级”的,此时俄然路遇文聘,倒也不是非常诧异。那少年人文聘听了文直的先容,将缰绳丢给伴当,撩起衣袍,便在路边冲荀贞行膜拜之礼,口中说道:“南阴文聘,拜见荀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