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守坐守一郡,乃是剖符之臣,上马管军,上马管民,两千石的大吏,不是甚么人都能见的。一个小小的廷椽,品秩不过百石,近似如许的官,颍川没有二三百,也有一二百,凭甚么求见太守?
“……,荀贞?”
文太守蹙眉不乐,打断他的话,说道:“这事儿,我们不是议过了么?天下诸州郡县,到处都是承平道的信徒。一个张角反乱,并不代表天下统统承平道的信徒都要反乱。承平道信众成千上万,莫非个个都是反贼么?《承平清领经》我也看过,都是导人向善,教人忠孝的!客岁大旱,我斋戒沐浴,焚香向天朗读《孝经》,终乞来今春大雪!我如此爱民,百姓岂无回报?我想,他们毫不会不会起兵反乱,使我难堪的。
郭图固然忌恨荀贞、荀彧,但别人很聪明,也敏感地从这句话里嗅到了一点不普通的味道,想道:“太守才刚坐堂,这个廷椽就来求见。他要么是明天早晨到的,要么是赶了半夜的路刚到。不管是哪一个,都申明颍阴产生了大事。”垂垂收起了笑容,破天荒地附和起钟繇的定见,亦道:“功曹说的不错,既是颍阴县令遣他来的,明府无妨召他入见。”
他急转回案后,筹算给各县命令,却又有一个费事出来:“给各县的号令好下,但钟功曹说波才、波连早已离家,不知去处。郭卿,捕拿波才、波连该如何动手?”
等文太守落座,他起家说道:“明府在上,繇有一桩非常要紧的大事禀报。”
韩亮惶怖地说道:“颍阴苍活泼乱,颍阴的承平道反了么?颍阴的承平道若反,那我们阳翟?那我们舞阳?哎呀,刚才钟功曹说本郡承平道的渠帅波才、波连离家外出,不知去处,他们、他们。对了,胡廷椽说甚么?说陈牛是波才、波连的翅膀?……,波才、波连消逝不见,陈牛纠众背叛,颍阴苍活泼乱。”
郭图笑道:“自明府莅任以来,擢贤黜恶,励精为治,现在郡府奸人去位,贤士在朝。上有明太守,下有贤臣吏,政通人和,正该是也。”
胡勉没工夫计算这些,膜拜在地,从怀里取出颍阴县令的奏记,高高捧过甚顶,说道:“昨夜戌时,吾县西乡承平道小帅,本郡承平道渠帅波才、波连的翅膀陈牛纠众背叛,被乡民原盼等人斩杀。”
“极是,极是!其三呢?”
文太守缓过劲来,一目十行,仓猝将颍阴县令的奏记看完,扔到一边,说道:“对,对,立即上书朝廷,请朝廷遣将安定!王兰,取纸笔来。”
“诸卿来的早啊。”
“下吏初也是这么想,问了颍阴廷椽胡勉方知,原盼等人竟是因为畏敬荀贞威德,以是才斩杀了陈牛。郡人呼贞为‘乳虎’,其人威武刚健,家为郡南王谢,尝为北部督邮,威震郡中,又有远见高见,此前已上言明府,请捕波才、波连、范绳。其人也,波才、波连亦深惧之,要不然也不会昨夜遣人行刺於他。昨夜颍阴生变,又是他临危不惧,帮手颍阴县令,洗濯城中,派人平乱。……,明府,今我颍川存亡存亡之秋也,欲消弭乱事,非贞不成!”钟繇叩首,大声说道,“请明府当即召贞入郡!”
郡主簿、县廷椽固然都是百石吏,但一个在郡里,是太守亲信,一个在县里,只是个较为首要的县吏,威权截然分歧,故而王兰一副上官的语气。
连续串的突发事件放在一起,任是傻子也能看出:承平道真要造反了。
钟繇还要再说,堂外一个小吏出去:“启禀明府,颍阴廷椽胡勉求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