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白玉堂自从二探铜网阵,心中郁郁不乐,茶饭偶然。这日颜大人请到书房,与公孙先生静坐闲谈,雨墨烹茶服侍。说到襄阳王,统统收的呈词至今并未办理,奸王目下严加防备,无隙可乘。颜大人道:“办理民词,倒是极易之事,只是如何使奸王到案呢?”公孙策道:“言虽如此,唯恐他暗里令人密查,又恐他别生枝节滋扰。他那边既然严加防备,我这里时候谨慎。”白玉堂道:“先生之言甚是。第一仕进以印为主。”便叮咛雨墨道:“大人印信要紧,今后后你要好好护持,不成忽视。”雨墨领命,才待回身,白玉堂唤住,道:“你往那里去?”雨墨道:“小人护印去。”白玉堂笑道:“你别性急,提起印来,你就护印去;方才要不提起,你也就想不起印来了。何必忙在此时呢?再者另有一说,隔墙须有耳,窗外岂无人。焉知此时奸王那边不有人来窥测。你这一去,汲引他了。曾记当初俺在开封盗取三宝之时,原不知三宝放于那边,是以用了个打门投石问路之计,多亏郎官包兴把俺领了去,俺才知三宝地点。你今若一去,岂不是‘前车之鉴’么?不过今后留意就是了。”雨墨连连称“是”。白玉堂又将诓诱南侠人岛,暗设线网拿住展昭的旧事,述了一番。相互谈笑到二鼓之半,白玉堂辞了颜大人,出了书房,前后巡查。又叮咛更夫等,务要殷勤,回转屋内去了。
只听木板那边有人接言道:“不消忙,有我呢。”智化与白玉堂回身往门外一看,见一人劈面而来。智化细细留意,满心欢乐,道:“本来是沈贤弟么?”沈仲元道:“恰是,二位既来至此——那位是谁?”智化道:“不是外人,乃五弟白玉堂。”相互见了。沈仲元道:“干脆随小弟看个水落石出。”二人道:“好。”沈仲元在前带路,二人随后跟来。又过了好些流派,方到冲霄楼。只见此楼也是八面朱窗小巧,四周玉石栅栏,前面丹墀之上,一边一个石象驼定宝瓶,别无他物。沈仲元道:“我们就在此打坐。此地可远观,不成近玩。”说罢,就在台基之上打扫了打扫,三人坐下。
且说奸王听了探报之言,只气得怪叫如雷,道:“孤乃当今皇叔,颜查散他是多么样人,擅敢要缉捕孤家与百姓报仇雪耻!此话说得太大了,实实令人可气!他仗的包黑子的弟子,竟敢鄙视孤家。孤家如果叫他好幸亏这里为官,如何能够成其大事?必须设想将他害了,一来出了这口恶气,二来也好发难。”是以转想起:“俗言:‘捉奸要双,拿贼要赃。’必是孤家阵容大了,朝廷有些知觉。孤家只要把盟书放好,严加防备,不落别人之手,无有对证,如何诬赖孤家呢!”想罢,便叮咛集贤堂浩繁豪杰光棍,每夜轮番看管冲霄楼。统统动静线索,俱各安设伏贴。分外又用弓箭手、长枪手。倘有动静,鸣锣为号。“大师同心尽力,勿得稍为懈弛。”
未几时,只听得锣梆齐鸣,到了更棚歇了。一人说道:“老王呀,你该当逛逛了,让我们也歇歇。”一人答道:“你们尽管出去歇罢,本日没事。你忘了我们前次该班,不是遇见了这么一天么。各处门全关着,怕甚么呢?今儿又是如此。我们仿佛是个歇班日子,偷点懒儿很使得。”又一人道:“固然如此,上头传行的紧,锣梆不响,工夫大了,头儿又要问下来了,何必呢?说不得王3、李八你们二位辛苦辛苦,返来我们再换你。”说罢,王、李二人就巡更去了。白玉堂趁着锣梆声音,悄悄离了更棚,窜房跃墙,回到署中,天已五鼓,悄悄进屋安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