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公便问道:“匣浑家头是男是女?讲来!”叶阡儿回道:“是个男头。”包公道:“你将此头是埋了?还是报了官了呢?”叶阡儿道:“也没有埋,也没有报官。”包公道:“既没埋,又没报官,你将此人头丢在那边了呢?讲来!”叶阡儿道:“只因小人村内有个邱老头子,名叫邱凤,因小人偷他的倭瓜被他拿住……”包公道:“偷倭瓜!这是第三次了!”叶阡儿道:“偷倭瓜才是头一次呢。这邱老头子恨急了,将井绳蘸水,将小人打了个健壮,才把小人放了,是以挟恨在心,将人头掷在他家了。”包公便立即出签两枝,差役四名,二人拿白安,二人拿邱凤,俱于明日听审,将叶阡儿柙下去寄监。
叫带刘三上堂。包公问道:“井边男人之尸从何而来?讲!”两边恐吓:“快说!”刘三赶紧叩首,说:“老爷不必起火,小人说就是了。回老爷,那男人之尸不是外人,是小人的叔伯兄弟刘四。只因小人得了当家的五十两银子,提了人头刚要去埋,谁知刘四跟在前面。他说:‘私埋人头,该当何罪?’小人许了他十两银子,他还不依;又许他对半平分,他还不依。小人问他:‘要多少呢?’他说:‘要四十五两。’小人一想,通共才五十两,小人才得五两剩头,气他不过。小人因而假应,叫他帮着刨坑,要深深的。小人见他猫腰撮土,小人就照着太阳上一锹头,就势儿先把他埋了;然后又刨一坑,才埋了人头,不想本日阴错阳差。”说罢,不住叩首。包公叫他画了招,且自带下去。
且言差头去未几时,将叶阡儿带到,还是捆着。大人立即升堂,带上叶阡儿,劈面松绑。包公问道:“你叫何名?为何无端杀人?讲来!”叶阡儿回道:“小人名叫叶阡儿,家有老母。只因穷磨难当,方才作贼,不想头一次就被人拿住,望求老爷饶命。”包公道:“你作贼已属犯警,为何又去杀人呢?”叶阡儿道:“小人作贼是真,并未杀人。”包公将惊堂木一拍:“好个刁恶主子!束手问你,断不肯招。摆布,拉下去,打二十大板。”只这二十下子,把个叶阡儿打了个横进,不由焦急,道:“我叶阡儿如何这末时运不顺,前次是那么着,此次又这末着,真是冤枉!”包公闻听话里有话,便问道:“前次是如何着?快讲!”叶阡儿自知讲错,便不言语。
至次日,包公道在梳洗,尚未升堂,只见看管女尸的差人返来一名,禀道:“小人昨晚受命看管死尸,至今早检察,谁知这院子恰是郑屠的后院,前门封闭,故此转来禀报。”包公闻听,心内明白,叮咛:“晓得了。”那人仍然归去。
刚然去后,又有差役返来禀道:“白安拿到。”立即带上堂来。见他身穿华服,仙颜少年。包公问道:“你就是白熊的主管白安么?”应道:“小人是。”“我且问你,你仆人待你如何?”白安道:“小人仆人待小人如同骨肉,实在是恩同再造。”包公将惊堂木一拍:“好一个乱伦的狗才!既如此说,为何与你仆人侍妾通奸?讲!”白安闻听,不觉心惊,道:“小人平日营私守法,并无此事呀。”包公叮咛:“带叶阡儿。”叶阡儿来至堂上,见了白安,说:“大叔不消辩白了,应了罢,我已然替你回了然。你那晚弹桶扇与玉蕊同进了帐子,我就在那屋里来着。厥后你们睡了,我开了柜,拿出木匣,觉得发注财,谁知内里是小我脑袋。没甚么说的,你们主仆作的事儿,你就从实招了罢。约莫你不招,也是不可的。”一席话说的白安张口结舌,脸孔变色。包公又在上面催促,说:“那是谁的人头?从实说来!”白安无法,爬半步道:“小人招就是了。那人头乃是小人家主的表弟,名叫李克明。因家主当初穷时,借过他纹银五百两,总未还他。那一天李克明到我们员娘家,一来看望,二来讨取旧债。我仆人相待酒饭。谁知李克明酒后讲错,说他在路上遇一疯颠和尚,名叫欢然公,说他面上有倒霉,给他一个游仙枕,叫他授予星主。他又不知星主是谁,问我仆人。我仆人也不知是谁,是以要借他游仙枕旁观。他说内里阆苑琼楼,奇花异草,奇妙非常。我仆人一来贪着游仙枕,二来又省还他五百两银子,是以将他杀死,叫我将尸埋在堆货屋子里。我想我与玉蕊相好,倘被仆人看破,如何是好;莫若将人头割下,灌下水银,收在玉蕊柜内,觉得将来仆人看破的把柄。谁知被他偷去此头,本日闹出事来。”说罢,往上叩首,包公又问道:“你埋尸首之屋,在于那边?”白安道:“自埋以后,闹起鬼来了,是以将这三间屋子另打出,开了门,租与韩瑞龙居住。”包公传闻,心内明白,叫白安画了招,立即出答,拿白熊到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