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然说完,只听有人叫“苦”,把个展爷倒吓了一跳,忙问道:“你是何人?快说。”那人道:“小人姓郭名彰,乃镇江人氏。只因带了女儿上瓜州探亲,不想在渡船遇见头领胡烈,将我父女抢至庄上,欲要将我女儿与甚么五员外为妻。我说我女儿已有人家,今到瓜州探亲就是为完成此事。谁知胡烈听了,顿时翻脸,说小人不识汲引,就把我捆起来,监禁在此。”展爷听罢,气冲牛斗,一声怪叫道:“好白玉堂呀!你作的功德,你还称甚么义士!你只是绿林强寇普通。我展熊飞倘能出此圈套,我与你誓不两立!”郭彰又问了问展爷因何至此,展爷便说了一遍。
此时天有五鼓之半。这也是兆兰、兆蕙平日叮咛的,倘有告急之事,不管半夜半夜,尽管通报,决不责怪。本日弟兄二人闻声拿住个私行劫夺暗害性命的,却在南荡境内,幸喜擒来,救了二人,赶紧来到待客堂上。先把郭增娇交在蜜斯月华处,然后将郭彰带上来,细细诘问情由。又将胡奇来源问明,方知他是新迩来的,怨得不知端方则例。正在询问间,忽见丫环出去,道:“太太叫二位官人呢。”
本来此船乃丁家夜巡船,因闻声有人呼救,吃紧向前,不料拿住胡奇,救了郭老父女。赶至泊岸,胡奇已醒,固然喝了两口水,无甚要紧。大师将他扶在岸上,推拥进庄。又差一个大哥之人背定郭增娇,差个少年有力的背了郭彰,一同到了茉花村,先差人通报大官人、二官人去。
且说展爷见了是假人,已知入彀,才待回身,哪知早将锁簧踏着,登翻了木板,落将下去。只听一阵锣声乱响,内里世人嚷道:“得咧!得咧!”本来木板之下,半空中悬着一个皮兜子,四周皆是活套。只是掉在内里往下一沉,四周的网套儿往下一拢,有一根大绒绳总结扣住,再也不能挣扎。
白玉堂又问:“此女现在那边?”胡烈道:“已交小人老婆好生对待。”白玉堂道:“很好。”喜笑言开,凑到胡烈跟前,冷不防用了个冲天炮泰山势,将胡烈踢倒,急掣宝剑,将胡烈左膀砍伤,疼的个胡烈满地打滚。上面柳青看了,白脸上青一块、红一块,心中好生难受,又不敢安慰,又不敢劝止。只听白玉堂叮咛伴当:“将胡烈搭下去,明日交松江府办理。”立即唤伴当到前面将郭老女儿增娇,叫丫环领至厅上,劈面交与郭彰。又问他:“另有甚么东西?”郭彰道:“另有两个棕箱。”白爷赶紧命人马上抬来,叫他劈面点明。郭彰道:“钥匙现在小老儿身上,箱子是不消检点的。”白爷叫伴当取了二十两银子赏了郭老,又派了头领何寿带领海员二名,“用妥船将他父女二人连夜送到瓜州,不成有误。”郭彰千恩万谢而去。
少时,同胡烈到来。胡烈面有得色,拜见已毕。白玉堂已将郭老带在一边,笑容满面,道:“胡头儿,你连日辛苦了!这几日船上可有甚么事情没有?”胡烈道:“并无别事。小人正要回禀员外,只因昨日有父女二人乘舟过渡,小人见他女儿很有姿色,却与员外年纪相仿。小人见员外无家室,意欲将此女留下与员外成其美事,不知员外意下如何?”说罢,满面忻然,仿佛对劲。白玉堂听了胡烈一片言语,并不动气,反倒哈哈大笑,道:“不想胡头儿你竟为我如此挂记。但只一件,你来的未几日期,如何深得我心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