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涛在旁,见四爷先前欢乐,到厥后沉吟迷惑,此时竟自手足失措,便问道:“四爷,不吃不喝,到底为着何事?何不对我说说呢?”蒋爷感喟,道:“不为别的,就只为我二哥。”龙涛道:“二爷在那里?”蒋爷道:“就在这店里前面呢。”龙涛忙道:“四爷,大喜!这一见了二爷,又完官差,又全朋友义气,还踌躇甚么呢?”说着话,堂官又过来。蒋爷唤住,道:“伴计,这抱病的军官可容人见么?”堂官开言说道:“爷若不问,小人也不说。这位军官爷一进门,就叮嘱了,他说:‘如有人来找,须问姓名。独占个姓蒋的,他若找来,就答复他说我不在这店里。’’’四爷听了,便对龙涛道:“如何?”龙涛闻听,便不言语了。蒋爷又对堂官道:“此时军官的鲤鱼约莫也吃完了。你作为取家伙去,我悄悄的跟了你去。到了那边,你合军官说话儿,我做个不期而遇。倘若见了,你便溜去,我自有事理。”堂官不能不该。蒋爷别了龙涛,跟着堂官,来到前面院子以内。”
蒋爷听了,点了点头,叫堂官且温酒去,本身悄悄迟疑道:“据堂官说来,我二哥前日夜间抱病。不消说了,这是在铁岭观受了暗器,从速跑返来了。怨得龙涛他说:‘刚赶到,那人不知如何越墙走了。’只是叫人两三处打药,莫非这暗器也是毒药喂的么?不然,如何叫人两三处打药。这明是秘不传方之意。二哥呀,二哥!你过于多心了,一个方儿甚么要紧,本身性命也是当耍的。当初大哥劝了多少言语,说:‘为人不成过毒了。仿佛这些小家伙称为暗器,已然有个“暗”字,又用毒药喂饱,岂不是狠上加狠呢?如何使得!’谁知二哥再也不听,连解药儿也不传人。不想本日临到本身头上,还要细心,不肯露全方儿。如此看来,二哥也太深心了。”又一转想,暗说:“不好!当初在文光楼上我诓药之时,原是两丸全被我盗去。现在二哥想起来,叫他这般费事,何尝不恨我、骂我,也就一定肯认我罢。”想到此,只急得汗流满面。
回身形来到林边一望,但见粉壁光彩,乱筛竹影,借着月光浅淡,翠荫萧森,碧沉沉竟无门可儿。蒋爷暗忖道:“看此风景,仿佛是板墙。内里必是个幽僻之所,且惠邻近看看。”绕过竹林,来到墙根,细心留意,踱来踱去。布局斗榫处,公然有些活动。伸手一摸,仿佛活的。摸了多时,可巧手指一按,只听格登一声,将动静滑开,倒是个回身门儿。蒋爷悄悄欢乐,挨身而人,早见三间正房,劈面三间敞厅,两旁有抄手游廊。院内安设着白玉石盆,并有几色上样的新菊花,甚觉清雅。正房西间内灯烛敞亮,有人对谈。泽长蹑足潜踪,悄立窗外。只听有人瞎声感喟。旁有一人安慰,道:“贤弟,你好生想不开,一个尼姑有甚么要紧?你再要如此,未免叫愚兄笑话你了。”这说话的倒是吴道成。又听花蝶道:“大哥,你不晓得,自从我见了她以后,神魂不定,废寝忘餐。恰好的她那古怪性儿,决不依从。如果别人,我花冲也不知杀却了多少。唯独她,小弟不但舍不得杀她,竟会不忍逼她。这却如何是好呢?”说罢,复又长叹。吴道成听了,哈哈笑道:“我看你竟自着了迷了。兄弟,既如此,你请我一请,包管此事必成。”花蝶道:“大哥果有奇策,成全此事,慢说请你,就是叫我给你叩首,我都甘心甘心的。”说着话,咕咚一声,就跪下了。蒋爷在外听了,暗笑道:“人家为媳妇拜丈母,这小子为尼姑拜老道。真是无耻,也便好笑呢。”只听吴道成说:“贤弟请起。不要太急,我早已想下一计了。”花蝶问道:“有何奇策?”吴道成道:“我明日叫我们阿谁主儿假做游庙,到她那边烧香。我将蒙汗药叫她带上些。到了那边,不管饮食之间下上些,须将她迷倒,当时任凭贤弟所为。你道如何?”花冲失声大笑,道:“猎奇策,猎奇策!大哥,你真要如此,方不愧你我是存亡之交。”又听吴道成道:“可有一宗,到了临期,你要留些情分,千万不成连我们阿谁主儿清浊不分,那就不成事体了。”花冲也笑道:“大哥放心。小弟不但不敢,今后后,小弟竟把她当嫂子对待。”说罢,二人大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