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时,蒋四爷步下台阶,进入屋内,放下招子鱼鼓板儿,从安闲容的顿首,道:“小道有礼了。不知施主唤进小道,有何叮咛?”花冲说:“我且问你,你姓甚么?”蒋平道:“小道姓张。”花冲说:“你是自小儿削发?还是半路儿呢?还是用心儿假扮出道家的模样,要访甚么事呢?要实实说来。快讲!快讲!”邓车在旁听了,甚不明白,便道:“贤弟,你此问倒是为何?”花冲道:“大哥有所不知,只因在铁岭观小弟被人暗害,几乎儿丧了性命。厥后在月光之下,固然看不逼真,见他身材肥大,脚步伶便,与这羽士颇颇相仿,故此小弟倒要查问查问他。”说毕,转头对蒋平道:“你到底说呀,为何游移呢?”
此事一吵嚷,那个不知,哪个不晓。是以冯七来到小丹村,容轻易易把此事探听返来。大师听了,说:“等四爷蒋平来时,再做事理。”公然是日晚间,蒋爷赶到。大师相互相见了,就把花蝶之事,陈述一番。蒋泽长道:“水从源流树从根。这厮既然有投邓车之说,还须上邓家堡去找寻。谁叫小弟来迟,明日小弟就到邓家堡看望一番。可有一层,如若掌灯时小弟不返来,说不得众位哥哥们辛苦辛苦,赶到邓家堡方妥。”世人俱各应允,喝酒叙话,吃毕晚餐,大师安眠,一宿不提。
及至走更人巡查至此,见更楼上面躺着一人,执灯一照,倒是汪明被人杀死。这一惊非小,赶紧报与主管,前来看视,便问:“吴升呢?”更夫说:“想是在更楼上面呢。”一叠连声唤道:“吴升!吴升!”那里有人承诺。大师说:“且上去看看。”一看――罢咧!见吴升真是无生了,头在一处,尸在一处。炕上挑的绳索很多,贼已不知去处。主管看了这番风景,才着了慌,也顾不得夜深了,赶紧报与员外去了。员外闻听,急起来看,又细问了一番,方晓得已先在佛楼上拿住一贼,因夜深未敢禀报。员外痛加告诫,言:“此事焉得不报?即使不报,也该派人四下搜索一回,更楼上多添人看管,不当如此粗心误事。”主管悔怨无及,唯有伏首认罪罢了。勾乡宦无法,只得据实禀报:如何拿获鬓边有胡蝶的悍贼,如何派人看管,如何更夫被杀悍贼逃脱的情节,一一写明,报到县内。
且说紫髯伯听和尚之言,答道:“这却无妨。他决不肯返来了,尽管收起来罢。我且问你,闻得此处有个小丹村,离此多远?”慧海道:“不过三四里之遥。”北侠道:“那边有乡绅富户以及庵观娼妓无有呢?”和尚道:“有庵观,并无娼妓。那边不过是个庄村,并无镇店。若论乡绅,却有个勾乡宦。因告终养在家,极其孝母,家道殷实。因为老母吃斋念佛,他便盖造了一座佛楼,画栋雕梁,壮观之甚。慢说别的,就只他那宝珠海灯,便是无价之宝。上面用珍珠攒成缨络,排穗俱有宝石镶嵌。不消说点起来照彻敞亮,就是平空看去也是金碧交辉,耀人二目。那勾员外只要讨老母的喜好,本身好善乐施,连我们庙里一年四时皆是有香资布施的。”北侠听了,便对龙涛道:“听徒弟之言却有可疑。莫若冯七你到小丹村悄悄密查一番,看是如何?”冯七领命,飞也似的去了。龙涛便到厨房清算饭食。北侠与和尚闲谈。
忽见内里出去一人,军官打扮,金黄面皮,细条身子,另有一番豪杰气势,别具一番豪杰精力。和尚赶紧站起来相迎。那军官一眼瞥见北侠,道:“足下莫非欧阳兄么?”北侠道:“小弟欧阳春,尊兄贵姓?”那军官道:“小弟韩彰,久仰仁兄,恨不一见,本日幸会。仁兄几时到此?”北侠道:“弟来三日了。”韩爷道:“如此说来,龙头领与冯七他二人也早到了。”北侠道:“龙头领来在小弟之先,冯七是昨日才来。”韩爷道:“弟因有小恙,多将养了几日,故尔来迟,叫吾兄在此耐等,多多有罪。”说着话,相互就坐。却见龙涛从前面出来,见了韩爷,便问:“四爷如何不来?”韩爷道:“随后也就到了。因他羽士打扮,故在后走,不便同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