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知看管蒋爷的二人用饭返来,见空屋子门已开了,羽士也不见了,一时惶恐无措,忙跑到厅上,报与花蝶、邓车。他二人听了,就知不好,也得空细问。花蝶提了利刃;邓车摘下铁靶弓,跨上铁弹子袋,手内拿了三个弹子。刚出厅房,早见北侠持刀已到。邓车扣上弹子,把手一扬,嗖的就是一弹。北侠知他弹子有工夫,早已防备,见他把手一扬,却把宝刀扁着一迎,只听当的一声,弹子落地。邓车见打不着来人,连续就是三弹,只听当、当、当响了三声,俱各打落在地。邓车悄悄吃惊说:“此人技艺超群。”便顺手在袋内取出数枚,连珠收回,只听叮当、叮当如同打铁普通。
此时韩爷与龙涛、冯七俱各赶上。蒋爷托起花蝶,龙涛提上木桥,与冯七将他绑好。蒋爷窜将上来,道:“好冷!”韩爷道:“你等绕到前面,我策应欧阳兄去。”说罢,一跃身跳入墙内。
邓车原想不到招子有分两的,刚一拿,手一脱落,将招子摔在地下,心下转想道:“呀!他这招子如何恁般沉重?”又拿起细心一看,谁知摔在地下时,就把钢刺暴露一寸不足。邓车看了,顺手往外一抽,本来是一把极锋芒的三棱鹅眉钢刺,一声哎呀道:“好恶道呀!快与我绑了。”花蝶早已瞥见邓车手内擎着钢刺,赶紧过来,道:“大哥,我说如何?明显刺我之人,就是这个家伙。且不要性急,须渐渐的鞭挞他,问他到底是谁?何人主使,为何与我等作对。”邓车听了,叮咛家人拿皮鞭来。
花蝶见邓车沉吟,唯恐又有忏悔,赶紧上前,道:“大哥请安息去,待小弟渐渐的拷他。”转头叮咛家人,将他抬到前面空房内,高高吊起,本身打了,又叫家人打。蒋爷先前还折辩,厥后晓得不免,干脆不言语了。花蝶见他不言语,暗自想道:“我与家人打的工夫也不小了,他却毫不承认。若非有本领的,如何禁得起这一顿打?”他只顾思考,谁知早有人悄悄的奉告邓车,说那羽士打的不言语了。邓车听了,心中好生难安,想道:“花冲也太不包涵了。这又不是他家,何必把个羽士活活的治死。虽为出气,莫非我也不嫌个忌讳么?我若非常拦他,又恐他笑我,说我不担事,胆特小了。也罢,我须如此,他约莫再也没有说的。”想罢,来到前面,只见花冲还在那边打呢。再看羽士时,浑身抽的衣服狼籍不堪,身无完肤。邓车笑吟吟上前,道:“贤弟,你该安息安息了。自凌晨吃了些寿面,到了此时,可也饿了。酒筵已然摆妥。非是劣兄给他讨情,本日原是贱辰,莫非为他迟误我们的寿酒吗?”一番话把个花冲提示,忙放下皮鞭,道:“望大哥恕小弟忘神。皆因一时愤怒,就把大哥的千秋忘了。”回身随邓车出来,却又叮咛家人:“好都雅守,不准躲懒贪酒,候明日再细细的拷问。如有不对,我可不依你们,惟你们几小我是问。”二人一同往前面去了。
未几时,县内派了差役,跟从冯七前来,起解花冲到县。北侠与韩、蒋二人出了邓家堡,相互执手别离。北侠仍回茉花村。韩、蒋二人同到县衙。唯有邓车悄悄回家,传闻花冲被擒,他恐官司扳连,忙忙清算清算,竟奔霸王庄去了。后文再表。
蒋爷到了此时,只得横了心,预备挨打。花冲把椅子挪出,先叫家人乱抽一顿,只不要打他致命之处,渐渐地鞭挞他。打了多时,蒋爷浑身伤痕已然很多。花蝶问道:“你还不实说么?”蒋爷道:“削发人没有甚么说的。”邓车道:“我且问你,你既削发,要这钢刺何用?”蒋爷道:“削发人随遇而安,并无庵观寺院,随方居住。如果行路迟了,或起家早了,莫非就无个防身的家伙么?我这钢刺是防备歹人的,为何施主就游移了呢?”邓车暗道:“是呀!自古吕祖另有宝剑防身,他是个云游道人,毫无定止,莫非就不准他带个防身的家伙么?此事我未免鲁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