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道此人是谁?听我渐渐叙来。只因春闱测验,钦命包大人主考,到了三场已毕,见中卷内并无包公侄儿,天子便问:“包卿,世荣为何不中?”包公奏道:“臣因钦命点为主考,臣侄理应躲避,是以并未入场。”天子道:“朕原为采选人才,明经取士,为国求贤。若要如此,岂不叫包世荣抱屈么?”即行传旨,着世荣一体殿试。此旨一下,包世荣好生欢愉。到了殿试之期,钦点包世荣的传胪,用为翰林院庶吉人。包公叔侄见面谢恩。赴琼林宴以后,包公递了一本给包世荣乞假,回籍毕姻,三个月后仍然回京供职。圣上准奏,赏赍了多少东西。包世荣别了叔父,带了九如,光荣回籍。至于与玉芝毕姻一节,也不必细述。
离白衣庵稀有里之遥,有一倪家庄。庄中有个倪太公。因五更赶集,骑着个小驴儿来到树林,那驴便不走了。倪太公惊奇,忽听小儿哭泣,赶紧下驴一看,见是个小儿放在树木之下,身上别有一枝白玉莲花。这老半生无儿,见了此子好生欢乐,赶紧翻开衣衿将小儿揣好,也顾不得赶集,赶紧乘驴转回家中。安人梁氏见了此子,问了情由。伉俪二人欢乐非常,就起名叫倪继祖。他那里晓得小儿的本姓却也姓倪呢。这也是天缘刚巧,姓倪的根芽就被姓倪的捡去。
一日,来到扬子江,到幽僻之处,将倪仁抛向水中淹死。贺豹便逼勒李氏。李氏哭诉道:“因有身临迩,待临蓐后再行结婚。”多亏杨芳在旁解劝,道:“她丈夫已死,莫非还怕她飞上天去不成?”贺豹只得罢了。杨芳悄悄想道:“他等作歹,将来事犯,不免扳拉于我。再者看这妇人哭的不幸,我何不如此如此呢?”想罢,他便沽酒买肉,道贺他二人一个得妻,一个发财。二人见他殷勤,一齐说道:“何必要叫你操心呢。你今后真要好时,我等按三七与你股分,你道好么?”杨芳悄悄道:“似你等如许行动,慢说三七股分,就是全给老杨,我也是不奇怪的。”他却用心答道:“如若二位肯提携于我,敢则是好。”便殷勤劝酒。未几时,把二人灌的酩酊酣醉,横卧在船头之上。杨芳便悄悄地奉告了李氏,叫她登陆,一向往东,过了树林,有个白衣庵,他姑母在这庙削发,那边能够安身。
到了庵前,天已微明,向前叩门,出来了个老尼,隔门问道:“是哪个?”杨芳道:“姑母请开门,是侄儿杨芳。”老尼开了庙门。杨芳来到客堂,尚未就坐,便悄悄问道:“姑母,可有一个妇人投在庵中么?”老尼道:“你如何晓得?”杨芳便将灌醉二贼,私放李氏的话,说了一遍。老尼合掌念一声“阿弥陀佛”,道:“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图。惜乎你为人不能为彻。错舛你也没甚么错舛,只是她一点血脉失于路上,恐将来断绝了她祖上的卷烟。”杨芳诘问情由。老尼便道:“那妇人已投在庵中,言于树林内临蓐一子,若被人捡去,另有活路;倘若遭害,便绝了卷烟,深为怜惜。是我安慰再三,应许与她找寻,她方止了哀号,在前面小院内将息。杨芳道:“既如此,我就找寻去。”老尼道:“你要找寻,有个表记。他胸前有枝白玉莲花,那就是此子。”杨芳服膺在心,离了白衣庵,到了树林,看了一番,并无踪迹;悄悄访查了三日,方才得了实信。”
且说杨芳放了李氏,心下畅快,一歪身也就睡了。刚然睡下,感觉耳畔有人唤道:“你还不走,等候何时?”杨芳从梦中醒来,看了看四下无人,但见残月西斜,疏星几点,本身想道:“方才明显有人呼喊,为何竟自无人呢?”再看陶、贺二人熟睡如雷,又转念叨:“不好!他二人如果醒来,不见了妇人,莫非就罢了不成?不是抱怨于我,就是四下搜索。当时将妇人访查出来,反为不美。有了,莫若我与他个溜之乎也。及至他二人醒来,必说我拐了妇人远走高飞,也免得他等搜索。”主张已定,东西一概不动,单身登陆,一向竟往白衣庵而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