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念了有二三年风景,老学究便转荐了一个儒流秀士,倒是济南人,姓程名建才。老学究对太公道:“公子乃国度大器,非是老夫能够培养的。如果从我敝友训导训导,将来必有可成。”倪太公另有些犹疑,倒是倪忠撺掇,道:“小官人颇能读书。既承老先生一番美意,荐了这位先生,何不叫小官人跟着学学呢?”太公听了,只得应允,便将程先生请来训诲继祖。继祖聪明绝顶,过目不忘,把个先生乐的了不得。
一日,来到扬子江,到幽僻之处,将倪仁抛向水中淹死。贺豹便逼勒李氏。李氏哭诉道:“因有身临迩,待临蓐后再行结婚。”多亏杨芳在旁解劝,道:“她丈夫已死,莫非还怕她飞上天去不成?”贺豹只得罢了。杨芳悄悄想道:“他等作歹,将来事犯,不免扳拉于我。再者看这妇人哭的不幸,我何不如此如此呢?”想罢,他便沽酒买肉,道贺他二人一个得妻,一个发财。二人见他殷勤,一齐说道:“何必要叫你操心呢。你今后真要好时,我等按三七与你股分,你道好么?”杨芳悄悄道:“似你等如许行动,慢说三七股分,就是全给老杨,我也是不奇怪的。”他却用心答道:“如若二位肯提携于我,敢则是好。”便殷勤劝酒。未几时,把二人灌的酩酊酣醉,横卧在船头之上。杨芳便悄悄地奉告了李氏,叫她登陆,一向往东,过了树林,有个白衣庵,他姑母在这庙削发,那边能够安身。
俗言:“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”那日倪太公得了此子,早已就有人晓得,道贺的不离门。又有荐乳母的。本日你来,明日我往,俱要给太公作贺。太公难以推让,只得备了酒菜请乡党父老。这些乡党父老也备了些须薄礼,前来作贺。正在应酬之际,只见又是两个乡亲领来一人,约有三旬年纪。倪太公却不认得,问道:“此位是谁?”二乡老道:“此人是我们夙来熟谙的。因他无处安身,闻得太公得了小相公,他甘心与太公作仆人。就是小相公大了,他也好照看。他为人最是俭朴忠诚的。老乡亲看我二人分上,将他留下罢。”倪太公道:“他一人所费无几,何况又有二位老乡亲美意,留下就是了。”二乡老道:“还是老乡亲利落。过来见了太公。太公就给他起个名儿。”倪太公道:“主子总要虔诚,就叫他倪忠罢。”
离白衣庵稀有里之遥,有一倪家庄。庄中有个倪太公。因五更赶集,骑着个小驴儿来到树林,那驴便不走了。倪太公惊奇,忽听小儿哭泣,赶紧下驴一看,见是个小儿放在树木之下,身上别有一枝白玉莲花。这老半生无儿,见了此子好生欢乐,赶紧翻开衣衿将小儿揣好,也顾不得赶集,赶紧乘驴转回家中。安人梁氏见了此子,问了情由。伉俪二人欢乐非常,就起名叫倪继祖。他那里晓得小儿的本姓却也姓倪呢。这也是天缘刚巧,姓倪的根芽就被姓倪的捡去。
且说扬州甘泉县有一饱学儒流,名唤倪仁,自幼定了同亲李太公之女为妻。甚么聘礼呢?有家传遗留的一枝并梗玉莲花,晶莹光润非常,拆开倒是两枝,合起来便成一朵。倪仁视为珍宝,与老婆各佩一枝。只因要上泰州探亲,便雇了船只。这船户一名陶宗,一名贺豹,外有一个雇工帮闲的名叫杨芳。不料这陶宗、贺豹乃是水面上作生涯的,凡是客人行李辎重露在他眼里,再没有放畴昔的。现在见倪仁雇了他的船,虽无沉重行李,却见李氏生的仙颜,淫心陡起。贺豹悄悄的与陶宗筹议,意欲劫夺了这宗买卖。他别的一概不要,全给陶宗,他单要李氏作个妻房。二人计议伏贴,又悄悄的知会了杨芳。杨芳原是雇工人,不敢多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