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蒋平惦记取缉捕水寇,提了钢刺,仍然挑着水靠,别了世人,言明剿除水寇以后,再来驱逐先生与千总,并请毛家父子。说毕,出了庄门,还是毛秀引到湖边,要用筏子度过蒋爷去。蒋爷劝止,道:“那边水势澎湃,就是大船尚且难行,何况筏子。”说罢,跳上筏子,穿好水靠,提着钢刺,一执手,道:“请了。”身材一侧,将水面刺开,顿时不见了。毛秀悄悄称奇,道:“怪不得人称翻江鼠,公然水势精通,名不虚传!”赞羡了一番,也就回庄中去了。
且说蒋平到了水中,活动精力,展开二目。忽见那边来了一人,穿戴皮套,一手提着铁锥,一手乱摸而来。蒋爷便知他在水中不能睁目。便将钢刺对准那人的胸前哧的一下,不幸那人在水中连个嗳哟也不能嚷,便就哑巴呜呼了。蒋爷把钢刺往回里一抽,一缕鲜血,顺着钢刺流出,咕嘟一股水泡翻出水面,尸首也就随波浪去了。
蒋爷上了船,清平见他身躯肥大,形如病夫,心中暗道:“如许人从京中特特调了来,有何用处?他也敢去探水?若遇见水寇,白白送了性命。”正在胡思,只见蒋爷穿了水靠,手提鹅眉钢刺,对清平道:“千总,将我送到旋涡。我若落水,你等尽管在平坦之处,远远等待。即使工夫大了,不要镇静。”清平不敢多言,唯有喏喏罢了。海员摇撸摆桨,未几时,看看到了旋涡,清平道:“前面就是旋涡了。”蒋爷立起家来,站在船头上,道:“千总站稳了。”他将身材往前一扑,双脚把船今后一蹬。看他身虽强大,力量却大。又见蒋爷侧身入水,仿佛将水刺穿了一个洞穴普通,连个大声气儿也没有,更觉罕然。
且说白玉堂到了巡按衙门,请见大人。颜大人自西虚山返来,甚是担心,一夜未能好生安寝,现在传闻白五爷返来,心中大喜,赶紧请进相见。白玉堂将水怪申明。颜大人立即升堂。鞠问了一番,本来是十三名水寇,堆积在三皇庙内,白日以劫夺客船为生,夜间假装水怪要将赤堤墩的众民赶散,他等方好施为作事。恰好这些灾黎唯恐赤墩的堤岸有失,故此虽无房屋,甘心在窝棚居住,死守此堤,再也不肯阔别。白玉堂又将乡老说的旋涡说了。公孙策听了,暗想道:“这必是别处有梗阻之处,宣泄不通,将水攻激于此,弥漫众多,埽坝不能垒成。必须详查本源,疏浚开了,水势畅通,自无灾害。”想罢,回明按院,他要明日亲去探水。颜大人应允。玉堂道:“既有水寇,我想水内本领,非我四哥前来不成。必须缓慢具折写信,一面启奏,一面禀知包相,方保无虞。”颜大人赶紧称“是”,即叫公孙策先生写了奏折,具了禀贴,立即拜建议身。
本来水内交兵,不比船上交兵,就是兵刃来往,也无声气。并且水内俱是短兵刃来往,再没有长枪的。这也有个原因。本来劈面之人就是镇海蛟邬泽,只因带了水寇八名仍回三皇庙,受命把公孙先生与黄千总送到军山。进得庙来,坐未暖席,忽听内里声声号令:“拿水寇呀!拿水寇呀!好歹别放走一个呀!务要大师同心尽力。”众贼听了,那里另有魂咧,也没个筹议计算,各持利刃,一拥的往外奔逃。清平原命兵弁不准把住庙门,容他们跑出来,大师追杀。清平却在树林等待,见世人出来,迎头接住。倒是邬泽另有些本领,就与清平交起手来。众兵一拥上前,先擒了四个,杀却两个。那两个瞧着不好,便持了利刃,奔到湖边,跳下水去。蒋爷才杀的就是这两个。厥后邬泽见帮手全无,单单的本身一人,恐有失闪,虚点一枪,抽身就跑到湖边,也就跳下水去,故此提着长枪,竟奔旋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