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阵秋风哭泣着穿过竹窗,带来阵阵寒意,支狩真打了个寒噤:“诈尸了!”
巴雷粗眉一挑:“他晓得又咋地?能顶个屁用!”他上身前倾,虎视耽耽地盯着支由,“好吃好喝地供着他,就够嘞。人哪,要满足!对不对,巫祭大人?”
“闲事?甚么闲事,我可没兴趣。”支狩真意兴索然地坐下来,打了个酒嗝,只顾埋头吃喝。
都不像是省油的灯啊。王子乔目光一转,大笑着揽过一个美人:“昨夜听了少族长的诗,某感慨万千啊。人生苦短,不照及时行乐。来来来,诸位,美人在侧,不要孤负了大好春光。”
“酒喝足了,兴也至了。少族长,巫武,巫祭,三位说闲事吧。贵族重礼请我远来,究竟所为何事?”王子乔问道。
他说话的速率很慢,声音又干又哑,听得人背脊阴瘆瘆的。
“不要胡说话!”巴雷呵叱了支狩真几句,走下皋比椅,端起酒桌上的竹筒,对王子乔先干为敬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世人谈性渐高。支狩真不堪酒力,红晕上颊,清澈的眼神有些恍忽了。
“中了邪,这必然是中了邪!”支狩真惶恐而起,撞翻结案几。“扑通!”一筒未开启的米酒倒下来,竹塞子滑出,酒液汩汩涌出。
王子乔定定地看着他,忽而展颜一笑:“本来就是纸人,浸了水,那里还能再用?”他一抖袍袖,别的三个美人也飘完工纸。
“祭武大人也是个风骚人物!”王子乔拍案笑道。符化的女子只要与人肌肤相触,他便会生出感到。巴雷精血畅旺,浊气勃勃外放,是纯武道的门路,不会有假。
“戋戋小术,以助酒兴。”王子乔举酒浅斟,暗察诸人。
“那还是一年前的事。”支由略一沉吟,缓缓隧道:“十月月朔的那天早晨,寨子里的支宝叔死了。宝叔一百七十多岁,死了也算寿终正寝,并不出奇。遵循族里的端方,死人是要火化的。可等大伙儿堆起木料,宝叔的尸首却不见了,那里都找不到。”
王子乔心中一动,放下竹筷,笑道:“如此佳宴,岂可无美相伴?”
这老货,端的碍眼!巴雷腻烦地敲了敲扶手,支由扭过甚,陪着笑,脸上麋集的皱纹挤得更紧了。
女子们吃吃笑着,纷繁投向巴雷三人度量。巴狼脚步一错,就要拦住。巴雷摆摆手,顺势抱起女子,用力捏了一把矗立的胸脯,奇道:“是真的哩!”
“先生豪气!”巴雷哈哈一笑,支由也笑得慈眉善目,支狩真自顾自念着“风动细腰掌上舞,鸿惊秋波水中流。”,抚掌回味,得意其乐。
巴雷瞥了一眼下首的支由,九十九岁的老巫祭正襟端坐在筵席边上,头戴荆冠,颈挂兽牙,身着巫族传统的黑边红底祭袍,袍上绣满鸟、鱼形状的古字。大抵是好久没穿过了,祭袍有点皱,披收回一股尘封的腐朽味道。
巴雷俄然皱了皱眉:“格老子,阿谁瓜娃子又跑来添乱?”隔得老远,他就听到支狩真的高谈阔论声。
“美人,快,快来喝一杯!”支狩真主动站起家,摇摇摆晃地举着竹筒,迎向符人。双刚正要碰触,“噗”支狩真手一抖,竹筒倾斜,米酒顿时洒出来,溅了符人一身。
“妙啊!想不到大晋王宫的年宴,要狂欢十天十夜,还稀有千人一同鸣钟吹打。有机遇,我必然要去玩个痛快!对了,我还听货郎说,大楚出产的云帛又轻又软,早晨还会发光,是不是真的?”支狩真和王子乔并肩而入,犹在挥斥谈笑。
“这是宝叔的脸!”巴狼厉声道,“俺挤掉血泡,它们就长出来。再挤,又长!巫祭也看过,甚么药都用了,就是不管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