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恺之从速道:“家父亦无流派之见,最喜后生才俊,仙民来岁便要去荆州谋职,尚值何不一道去?”
润儿回声道:“我不做才高命薄的蔡文姬。”润儿虽未读过《后汉书》,却听陈操之讲过蔡文姬的故事,润儿影象力之强,真是过目、过耳不忘。
刘尚值现在已知陈操之苦衷,晓得艰巨,只为老友忧愁,也无从安慰。
陈操之立在楼廊上久久不语,眼望晴空,内心默诵:
二十9、我心匪石
丁春秋点头道:“那褚俭性狭量浅,领受郡署不到三日,就给尚值安排了很多苦差,较着是刁难尚值,这等人太可爱了。”
顾恺之很惊奇一个七岁女童能这么问,指着画卷答道:“这画的是三十多年前的事,此地名新亭,在建康城南,当时每当风和日丽之日,渡江的北地士族便相约来此喝酒观景,居中此人名周凯,时任尚书左仆射,他说道‘风景不殊,正自有江山之异’,是慨叹中原神州沦入胡人之手,当时在坐的名流都相对堕泪,唯有丞相王导愀色变色道‘当共戮力王室,光复神州,何至作楚囚相对!’”
顾恺之、刘尚值、徐邈、丁春秋都到三楼陈操之书房,徐邈看到书案上的那卷《明圣湖谈玄集》,翻看了一页,即大喜,单独到里间西窗下细细浏览。
润儿点头道:“哭是没有效的,要光复神州,就得做实实在在的事。”
顾恺之道:“你我好友喜相逢,哪有吃了就睡的事理,子重,自客岁桃林小筑别后,你画了哪些画,且让我赏识一番。”
刘尚值道:“陆使君当然是哀毁骨立,陆小娘子也是清癯了好些,那日我觑空把你派了来德、冉盛来送信的事奉告陆小娘子,陆小娘子垂泪道‘寄语陈郎君,我心匪石,不成转也,请陈郎君照顾好母亲便是’――”
陈操之浅笑点头:“我母切身材欠佳,我得奉养她白叟家。”又问徐邈:“仙民上月京口定品如何?”
陈操之传闻刘尚值去官了,非常惊奇,对于一个初入品的豪门后辈,能在太守府做属官已经很不轻易,这是今后升迁的资格,并且前次刘尚值陪扬州名医杨泉来陈家坞,提及本身在陆使君部下做文吏是相称对劲的,为何俄然就辞职了?
陈操之双手一摊,道:“都不在我这里,送给陆使君阅览就一向未取回。”
顾恺之道:“褚俭是次等士族,才学、名誉俱无,那里轮获得他任吴郡太守,也就让他暂代数月,新任太守一到,就要让位的。”
徐邈淡然道:“忝为第七品。”
顾恺之让随身僮仆去牛车里把他的两幅画取来,陈操之展开看时,一幅是《秦淮春雨图》、一幅是《新亭对泣图》,两幅画都是工笔重彩,秉承卫协技法,山川树石都用线条勾画,而无皴折,山川风景极具空间美,人物安排疏密得宜,十五岁的顾恺之画技已臻大成,实在是罕见的天赋。
顾恺之则看陈操之那些未完成的画稿,也是连连赞叹,说陈操之画法别具一格,小幅花草极具灵气,固然团体构图稍逊,但这个是能够学的,而灵气是天赋,学不来的。
陈操之浅笑道:“不说那些,我等五人本日相聚,乃是人生大快事,长康是否要作长夜吟?”
陈操之明白了,说道:“褚俭痛恨我,就迁怒于尚值?”
刘尚值苦笑道:“陆使君因爱子亡故,肉痛至极,没法理事,已经上表朝廷辞了太守之职,由褚丞郎暂摄吴郡太守之位,我就只好也辞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