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7、隔帘花影
陈操之道:“二人同心,其利断金,我必能娶陆葳蕤为妻,至于令姊英台兄,我只当她是老友。”
谢玄沉默半晌,问道:“族中长辈可有晓得此事的?”
谢玄道:“那倒是没有,不过联络起阿姊清谈拒婚之事也不难猜啊。”
谢玄一点头,说道:“此事干系严峻,还必须得迂返来讲――子重觉得家姊以祝英台之名立名退隐,所求者何?”
陈操之墨眉蹙起,沉默不语。
又一个空弦散音,“嗡嗡”不断,阿姊谢道韫的声音俄然在院内响起:
谢玄眼睛微微眯起,沉声道:“子重,你真的只当家姊是老友吗?”
谢玄察颜观色,愈发必放内心的猜想,问:“阿姊选到了没有?”
谢道韫点头道:“我意已决,并且我觉得我入西府为掾,对家属无益无弊。”
谢玄方才在院外听琴时模糊看到有人影闪过,想必就是这小婢看到他才去禀报阿姊的,当下也不说话,只向阿姊施了一礼,静肃立在蔷薇花架边,花香、院静,但内心野马奔腾――
谢玄望着灯焰,俄然开口道:“阿姊,我回府之前,先去见了陈子重――”
谢玄回到乌衣巷谢氏大宅时,天已经完整黑了下来,悠远的东边天涯,一轮半圆的玉轮云翳朦朦,清光淡淡,谢玄在门楼前鹄立半晌,听秦淮河水在暗夜里悠悠汩汩、细细潺潺,两端望,长长的乌衣巷竟是冷冷僻清,王谢宅第也是阴暗多于灯火――
姐弟二人就如许斗着心机,谢玄见阿姊沉得住气,便道:“阿姊,那我去了,必然竭我所能成全阿姊。”说罢站起家来。
不知为甚么,谢玄落空了先前的沉着,语带肝火。
“去吧去吧。”谢道韫恼道:“莫名其妙!”
谢玄当然不会如谢道韫这般想,男人放旷奇行那是名流风骚,而女子为官,这也太匪夷所思了,他也晓得阿姊的性子,很难让她窜改主张的――
谢玄当然说得畅达,陈操之听来却颇不是滋味,比拟陆氏的严拒,谢玄这类居高临下恩赐的态度让他颇不舒畅,陈操之不是意气用事之人,他承认谢玄说得很在理、比陆始有目光,但谢玄与陆始一样,把婚姻当作买卖,谢玄不懂情――
谢玄离姑孰回建康之际,桓郡公曾叮咛谢玄务必把陈操之、祝英台二人请到,谢玄一起上左思右想,阿姊去西府为官是毫不可的,但该如何压服阿姊?
“这就对了。”谢玄道:“三叔父也不会承诺你出外为官啊,阿姊从速写下一封辞呈,我交与桓郡公,就说你偶然仕进、决意隐居。”
陈操之也猜不透谢玄来意,答道:“我胜不了令姊,却也没输,比如围棋里的三劫连环无胜负。”谢玄直称家姊,陈操之自不好以英台兄称呼,不然太矫情。
谢道韫心“怦”的一跳,神采不动。
“阿遏返来了吗,请进。”
陈操之猛地挺直身躯,骇怪地看着谢玄,记得三年前谢玄还曾诘问过他是否对其姊谢道韫有过承诺,恐怕他与谢道韫有甚私交,未想彻夜却说出让他向谢道韫求婚之事,实在出乎他料想――
谢道韫道:“曾对三叔母提起过,想必三叔父也晓得这事了。”
陈操之心中惕然,答道:“令姊曾言,身为女子太拘束,生年不满百,何不尝试之?”
谢玄问:“三叔父如何说?”
谢玄晓得没法和阿姊辩论,自小他就没有辩赢过阿姊,他现在就要直指阿姊本心,撤销她退隐为官的动机,说道:“阿姊,郗佳宾在吴郡曾见过你,他很有能够当时就猜出你是谢道韫――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