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明白,娘当然明白。”荣国夫人道,“提及来这就是媚娘的不是了。贤人敬你重你,莫非不好?只因你现在已从后宫,走向朝堂。不但是贤人的妻,还是他最得力的联盟。何况,数十年的老夫老妻了,哪能仍如当日般后代情长?”
她说得通透,内心却好一阵悲惨。
“当年的文德皇后,先帝待她,那个不夸那个不赞,照实写出来,就是一本嘉话。不过依娘看,先帝对文德皇后好则好矣,到底不如贤人待你。”
连对她,他曾经躺在她的怀里,搂着她的脖子,密切地咬着她的耳朵说:“敏之最喜好外祖母了。”那温热的气味,喷在她的颈上,她的心尖儿都酥了。可现在.......
她明显气极,故而说出了这等粗鄙的话。皇后一个没忍住,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皇后讽刺道:“幸亏阿娘明白。阿娘你想想,我如何会做这等傻事。妒忌月娘得宠?别说我早已过了争风妒忌的年纪,便是争风妒忌,难不成没了月娘,贤人的身边就没旁的女人了?”
再者,这几年,女儿种植敏之可算不谓遗力。敏之也是个争气的,虽为外戚,却博得了圣上与太子的交囗奖饰,贤人特别喜好敏之的字,好多皇家寺庙的碑文,均钦点要他撰写,算不负皇后所望。
加上武家现在人丁残落,要另找个如敏之普通出类拔粹的,且向那里找去?
荣国夫人望皇后半日,喟然叹道:“媚娘自幼聪明过人,偏在此事上看不开。想来只因你身在局中,又太看重与贤人当年的情分,故而患得患失,多想了些。娘是局外人,看得倒是清楚明白。要娘说,圣上待媚娘,真恰是圣恩昌大,放眼历朝历代,那个能比,那个能及?”
对月娘的死,他当时固然也痛哭过几场,不过很快便规复了安静,以后更是只字未提,仿佛真的安然得很,或者说淡然更加精确。
“换了别人,能够害我伤我,但是月娘绝对不会。别人我能容忍,为何恰好容不得月娘?的确,当日我对蟒氏枭氏暴虐了些,可当日是甚么环境,现在又是甚么环境?龙裔一说,则更好笑了。不说太子已经监国,在阿娘面前,我就说句大不韪的话,就算月娘真诞下龙子,以圣上现在的身材状况,能比及她的孩儿长大么?”
女儿可不傻。天家向来最忌外戚,好轻易敏之有本日局面,她怎会等闲自断臂膀?如此看来,要消弭皇后的猜忌,月娘之事,便不能再藏着掖着,倒不如干脆敞开来,说个透亮的好。
荣国夫人主张既定,哭声便垂垂低了下去。她先挤出两泡老泪,再捧着皇后的脸,满脸慈爱地替她细细拭去了脸上的泪痕:“现在我因上了年纪,不爱走动,宫里去的少,即使去了,也待不了多久,宫里的事真恰是知之甚少。但我在府中,断未曾传闻有人嘀咕过甚么。媚娘究竟传闻了甚么,不如说来娘也听听。免得一家子相互猜忌,心生隔阂,恰好中了那奸人之计。现现在咱娘儿俩在这里哭闹成一团,没准那奸人正暗自偷笑哩。”
这些话荣国夫人天然不成能是初度传闻,但听皇后亲口说出来,她的内心仍一个格登。她表示出了相称实在的惊奇,气得脸都涨红了:“真有这等混帐话?倒是从那里提及的?造这类谎言的,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?”
顿了顿,她嘲笑一声,接着又道,“这些人真恰是好笑。说到龙裔,这话说出来,不怕媚娘悲伤。这些年我冷眼看着,与先皇比拟,圣上的孩儿虽不算多,但他顾及过谁了?单说枭氏那孩儿,不知媚娘可还记得,当日圣上何尝不是各式宠嬖,现在如何?只怕都不记得有这么个儿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