於是以东郭咸阳、孔仅为大农丞,领盐铁事;桑弘羊以计算用事,侍中。咸阳,齐之大煮盐,孔仅,南阳大冶,皆致生累令媛,故郑当时进言之。弘羊,雒阳贾人子,以心计,年十三侍中。故三人言利事析秋豪矣。
其来岁,山东被水菑,民多饥乏,於是天子遣使者虚郡国仓廥以振穷户。犹不敷,又募大富人相贷假。尚不能相救,乃徙穷户於关以西,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,七十馀万口,衣食皆仰给县官。数岁,假予财产,使者分部护之,冠盖相望。其费以亿计,不成胜数。
商贾以币之变,多积货逐利。於是公卿言:“郡国颇被菑害,穷户无财产者,募徙广饶之地。陛下损膳省用,出禁钱以振元元,宽贷赋,而民不齐出於南亩,商贾滋众。贫者畜积无有,皆仰县官。异时算轺车贾人缗钱皆有差,请算仍旧。诸贾人末作贳贷卖买,居邑稽诸物,及商以取利者,虽无市籍,各以其物自占,率缗钱二千而一算。诸作有租及铸,率缗钱四千一算。非吏比者三老、北边骑士,轺车以一算;商贾人轺车二算;船五丈以上一算。匿不自占,占不悉,戍边一岁,没入缗钱。有能告者,以其半畀之。贾人有市籍者,及其家眷,皆无得籍名田,以便农。敢犯令,没入田僮。”
郡国多奸铸钱,钱多轻,而公卿请令京师铸锺官赤侧,一当五,赋官用非赤侧不得行。白金稍贱,民不宝用,县官以令禁之,无益。岁馀,白金终废不可。
至孝文时,荚钱益多,轻,乃更铸四铢钱,其文为“半两”,令民纵得自铸钱。故吴,诸侯也,以即山铸钱,富埒天子,厥后卒以背叛。邓通,大夫也,以铸财帛过王者。故吴、邓氏钱布天下,而铸钱之禁生焉。
厥后汉将岁以数万骑反击胡,及车骑将军卫青取匈奴河南地,筑朔方。当是时,汉通西南夷道,作者数万人,千里承担馈粮,率十馀锺致一石,散币於邛僰以集之。数岁道不通,蛮夷因以数攻,吏出兵诛之。悉巴蜀租赋不敷以更之,乃募豪民田南夷,入粟县官,而内受钱於都内。东至沧海之郡,人徒之费拟於南夷。又兴十万馀人筑卫朔方,转漕甚辽远,自山东咸被其劳,费数十百巨万,府库益虚。乃募民能入奴婢得以毕生复,为郎增秩,及入羊为郎,始於此。
卜式相齐,而杨可告缗遍天下,中家以上大略皆遇告。杜周治之,狱少反者。乃分遣御史廷尉正监分曹往,即治郡国缗钱,得民财物以亿计,奴婢以千万数,田大县数百顷,小县百馀顷,宅亦如之。於是商贾中家以上大率破,民偷甘食好衣,不事畜藏之财产,而县官有盐铁缗钱之故,用益饶矣。
是岁也,张汤死而民不思。
初,大农筦盐铁官布多,置水衡,欲以主盐铁;及杨可告缗钱,上林财物众,乃令水衡主上林。上林既充满,益广。是时越欲与汉用船战逐,乃大修昆明池,列观环之。治楼船,高十馀丈,旗号加其上,甚壮。於是天子感之,乃作柏梁台,高数十丈。宫室之修,由这天丽。
天子为伐胡,盛养马,马之来食长安者数万匹,卒牵掌者关中不敷,乃调旁近郡。而胡降者皆衣食县官,县官不给,天子乃损膳,解乘舆驷,出御府禁藏以赡之。
异不该,微反唇。汤奏当异九卿见令不便,不入言而腹诽,论死。自是以后,有腹诽之法比,而公卿大夫多阿谀取容矣。
厥后二岁,赤侧钱贱,民巧法用之,不便,又废。於是悉禁郡国无铸钱,专令上林三官铸。钱既多,而令天下非三官钱不得行,诸郡国所前铸钱皆废销之,输其铜三官。而民之铸钱益少,计其费不能相称,唯真工大奸乃盗为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