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鸡茸几次吊出来的汤头,色清如水,滋味却稠密。置于铜锅以内,底部摆上些从溪边拾返来的小白石子,或许上面还感染着青苔,跟着汤垂垂煮滚,模糊有“泉石之气”浮出。此时再将切成小片的兔肉放出来稍涮一涮,便可蘸碟咀嚼。此菜随吃随煮,提及来与火锅实在没甚么分歧,却因那汤底的别出机杼,竟平空添了些山野之息,跟着热烟腾起,坐在席间的人,便也有了那云蒸霞蔚之感。
所谓“名流”,大多深居简出不问世事,看似非常随便,却常常口味刁钻,那条舌头很不好服侍。此类人素喜清雅,笋、蕈等物乃是挚爱,但你若真敢大喇喇地只将这些东西摆上桌,恐怕绝得不着一个好字,如何将菜色安设得既精美且不缺雅意,便成了重中之重。
也是到了这时,陶知县方算有了半晌闲暇,遣了蒋管事来将花小麦叫畴昔,说是另有几句话要与她说。
“什……甚么?”周芸儿吓了一大跳,忙不迭地朝后退,脸腾地就红了,“徒弟你说甚么呢,文大哥……”
潘安然每个月都要回火刀村一趟,运酱料去省会之余,也与花小麦说说这一个月里买卖究竟做得如何,是以,那留下来看管酱园子的事便临时不急,待他返来了再好好筹议不迟。打发走了万梅仙一干人等,眼下最紧急的,便是将那名流宴筹措得妥妥铛铛。
“蒋管事,本日筵席统统可还顺利?”花小麦没与官家打过交道,又不知人家有何好恶,不免多问了一句,“可知陶知县唤我去所为何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