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身看时,只见一头束青布的白衣少年,正抱着本身的酒葫芦大肆痛饮,脸上尽是沉醉神采,心中微怒,劈手便将葫芦夺了过来,本身也喝了一口。
但平常百姓都用黑布裹发,故称“黔黎”,这白衣少年却偏用青布。所幸昌隆不似长安,不然单是这一尺青布,少年便没有好果子吃。
但他见那少年目光刚毅,心中一松,由怀中摸出几个铜板来,道:“我赔还不可么?”说罢铜钱脱手飞出,不偏不倚正没入柜台上的一只铁鼎当中,连带着内里铜钱,响起一片锐耳声。
忽听“当”一声清脆声响,一柄亮如秋水的长剑横在掌柜已无人色的土脸之上,堪堪挡住了那刀来势。
却说那落拓墨客拔剑互助后,迈步拜别,方走到大门前的一张木桌旁,忽觉身边闪过一道白影,心中一惊,伸手去摸腰间,倒是空空如也,那酒葫芦竟没了踪迹。
瘦子闻言大怒,他名为“潘若晨”乃是京兆府府尹之子,又因在长安天子脚下,故而肆无顾忌,骄奢安闲,府内下人动辄得咎。但却唯独崇尚道家神仙,此番入蜀,便是为绵州昌隆县一座极其驰名的道观。
江不语见他单凭一己之力便将本身三人击败,虽说是技不如人,但却嫉恨满腹,此时见他阔步拜别,本身竟连问对方名字也无从开口,满肠憋屈痛恨。
瘦子气得脸上肥肉乱颤,掌柜的更是早已丢了魂儿,下体一片湿凉,若非这墨客出剑抵挡,本身便因嘴上胡涂而丢了小命,当下蓦地惊醒,身材一瘫,从落拓墨客身边溜到了火线。
忽见人群中一白衣胜雪的少年举头阔步走来,约有十五六岁,眉如两柄横悬着的利剑,炯炯双目中神采飞扬,腰间斜插着一柄桃木劈成的木剑,端地是气度不凡。
中年男人书没卖出去,还被一乳臭未干的小子嗤之以鼻,心中不爽,朝那白衣少年啐了一口,口中嘟囔了几句,心道:“臭小子,胆敢对鸿蒙大帝出言不逊,你总要被五雷轰顶。”
落拓墨客不由哑然发笑,他行走江湖多年,只一眼便瞧出这少年手无缚鸡之力,竟妄言和本身比试,但他生性狂放不羁,不肯在事理上输给他,道:“好啊,你要比甚么?”
白衣少年却一向凝睇下落拓墨客,道:“这还不算,你须得和我比试一场,若能胜我,才不算恶棍,不然便是天底下第一号恶棍。”
瘦子鼻中瓮声瓮气哼了一声,瞪了掌柜一眼,掌柜仓猝改口:“是小事,是小事!”瘦子非常对劲,又道:“那她毁了大爷来求仙问道的高雅,是大事还是小事?”掌柜的赶紧道:“是小事!”
那少年顿时大急,喊道:“你此人恁地恶棍。”落拓墨客反而来了兴趣,道:“你偷我酒喝,怎地我倒变成恶棍了?”少年举头道:“你打碎人家椅子,还想认账一走了之么?”
“诗仙酒”是昌隆县最为豪华豪侈的酒楼,本地百姓唯有立足张望,深深嗅一口酒楼内的醉人香气,口中啧啧轻叹两声。但此中入蜀做买卖的旅人却不在少数,多是来收买附子、天麻、核桃等物。
那几名随行侍卫,长髯大汉唤作“魏鳌京”,年青男人名为“江不语”,仙颜少妇叫做“钟予纤”。潘若晨被那落拓墨客大庭广众之下欺侮,直气得肝火只充,但心知敌不过这武功高强的墨客,只好给那三人一人一个耳光,鸦雀无声的酒楼中“啪”“啪”连响了三声。
“嘘...”中年男人见问,心知来了买卖,一拉那白衣少年衣袖,轻声道:“你晓得鸿蒙大帝么?”
大厅众门客也只停杯顿箸瞥了几眼,都心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随即便又和桌边酒友觥筹交叉,杯杯不断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