固然被叫做荒园,但那园子倒是极其洁净。不但是内里,就连那间青砖房里,也都被人给清算了出来。
“嗯?”
“胡说!”苏沉央呵叱道:“他兵败京畿,必死无疑,这如何会是你的错!”抱住了梅玄机,他又安抚道:“玄机,无事的。你另有我,另有苏大哥……”
“不!唐慕白,你不能死,你还不能死啊……”梅玄机慌了手脚,半晌后,鸿蒙寺里尼师便敲响了大钟。
回过身,梅玄机亦是一脸的忧色。她张了张樱唇,还未喊出苏沉央的名字,藏匿在一旁的官兵便先冲了出来。
躲着满山的官兵,两人刚走到半山腰,就遇见了下山来寻他的梅玄机。见她无事,苏沉央欣喜叫道:“玄机!”
梅玄机抿着嘴角无声的笑了笑,三人结伴而行,再无人能闻声鸿蒙寺中的木鱼声。
“尚娶傅夷安,本就不是我的志愿。”将手中的清茶一饮而尽,唐慕白冷声道:“文帝想要将她嫁与我,那我便举兵谋反给他看。”
梅玄机举着双手,苏沉央却差点吐出了一口老血。他把那件衣服当作宝贝一样看了五年,本日她竟然跟他说那实在是出自别人之手?
走在望山脚下的梅林中,梅玄机的心中又是千百滋味。她扯了扯苏沉央的袖子,小声道:“苏大哥。”
不止是痛,还给她留下了一块永久难以治愈的芥蒂。
现在他一身血气,实在不敢进了寺中。
梅玄机顿了半晌,说出了一堆足以让他忏悔的话。“还记得五年前你在寺中喝的第一碗粥吗?那是我做的。另有那件衣服,那实在是师父给你缝的……不过真的是我洗的,手洗的!”
“并无。”梅玄机为他斟了一杯清茶,轻笑道:“只是我迩来闲着无事,便将这里一起清算了。”
梅玄机垂着眼,心虚道:“对不起。”
“也好。”看着血人一样的唐慕白,梅玄机走在前面,绕着诺大的寺院走了很久,两人才到了苏沉央曾住过的那座荒园。
“慕白哥哥,佛祖向来不会痛恨。”看着那把青霜剑,梅玄机俄然摸了摸胸口,“倒是慕白哥哥的那一剑,叫玄机疼的很。”
就算他想转头,不二也一定能让他留下。
梅玄机哽咽着消逝了声音,想着先前的钟声,苏沉央心中猛地一沉。
“为甚么要说对不起?”苏沉央神采微凛,他握着双手,唯恐梅玄机遇说出“忏悔”二字。
“你还真是好高雅。”唐慕白端着茶杯,而后又吐了血。梅玄机取出一方素色的帕子递给了他,接过帕子轻拭了嘴角,唐慕白又道:“你就不问问?”
山脚下,才被真之打醒的苏沉央拍了拍脑袋,听着绵长的钟声,他骇怪的看了一眼山顶。
唐慕白的声音很小,小到让梅玄机只听清开首的那一句。梅玄机松了放手,她想劝唐慕白放手,成果却被唐慕白用力的扯了一下。随后她连人带剑,都一并的撞进了唐慕白的怀里。
丢下了手中的血刃,苏沉央轻声道:“好了,已经无事了。”
揉着胸口,苏沉央讪讪道:“我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吗?”
唐慕白斩钉截铁道:“不敷。”
“还用选吗?”苏沉央一挑眼角,将一只陈腐粗糙的梅花簪塞进了她的手中,“当然是死……也要娶你啦!”
唐慕白拿着青霜剑,抚着尽是血污的剑身,他低声道:“可我杀了人,杀了……很多人。”
“慕白哥哥,你入相了。”梅玄机面沉如水,道:“师父说过,繁华繁华,不过只是过往云烟。现在天下烽火四起,即便是你夺得了皇位,那也守不住吴国的万里江山。你与文帝争天下,倒不如尚了公主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