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够说,自打这封拜帖呈现,萧瑀便已经输了,萧瑀的那方古砚也就归了萧美娘。
萧瑀曾为南梁皇子,深知皇位之争中的凶恶,故而对此事也是退避三舍,避之尤恐不及,又怎会主动沾上去。
萧瑀不肯掺杂储位之争,畴昔是如许,现在也还是如许。
不过来者是客,不管萧瑀输得甘心与否,李恪入府,萧瑀也绝无半分怠慢之理,萧瑀当即命人将李恪领了出去。
不过叫萧瑀不测的是,李恪却并非此意,李恪如果真的成心力阻此事,早在朝堂之上就安排人替他帮腔了,又怎会迟延到此时。
贞观初年,李世民以分封及郡县之利弊问于萧瑀,萧瑀曾力主分封,李恪要萧瑀将当年所言上奏李世民,天然就是要萧瑀上奏建议分封之事。
萧瑀已是宋国公,官拜少傅,可谓位极人臣,不管将来是李承乾为帝,李恪为帝,还是李泰为帝,都于他助益不大,他又何必冒着获咎太子的风险,在这个节骨眼上帮着李恪。
不过萧瑀明白李恪的意义归是明白李恪的意义,这并不代表着萧瑀便对李恪多了好感,情愿助李恪成事。
萧瑀回绝道:“此事干系严峻,与臣又本不相干,臣又何必去蹚这趟浑水,此事请殿下恕罪,臣爱莫能助。”
现在的兰陵萧氏虽还是天下世家俊彦,论名誉乃至不在七宗五姓之下,但身为萧家人的萧瑀却很清楚,现在朝中局势已多为关陇和山东世家所把,兰陵萧氏身为南族已后继乏力,如果待萧瑀故去,兰陵萧氏朝中再无话事之人,兰陵萧氏将面对的是多么的危急。
李恪这哪是要管分封之事,这清楚就是要借此事大做文章,煽动朝中非议,借朝堂之力来阻他封王淮南。
李恪道:“李恪夜厥后此,乃是有一事相求于萧相。”
“一载多未见,夫人和萧相的身子更加安康,可喜可贺啊。”李恪跟着萧府门人进了内院,便看到了正在内院门侧等待的萧美娘和萧瑀,拱手笑道。
李恪笑道:“萧相乃当朝肱骨,虽一时与父皇政见反面,暂罢相位,但迟早总有再得重用的一日,怎可妄自陋劣。”
李恪的话传入萧瑀的耳中,萧瑀一下子顿住了。
可李恪已然封于扬州,分封之事又与他何干?
萧瑀道:“眼下臣不过挂一闲职,不掌实务,我即使上疏陛下又有何用。”
一刹时,萧瑀仿佛明白了阿姊的意义,也明白了阿姊为何如此看重李恪,李世民的诸位皇子当中,李恪确切要胜旁人多矣。
萧美娘昂首看了看李恪,脸上暴露了一丝笑意,萧美娘道:“我已渐老迈,身子骨不过就是如许了,倒是殿下,一载未见竟又慎重了很多。”
李恪虽与萧美娘熟悉,细心算来也同萧美娘有些亲眷干系,但却不是萧府的常客。白天朝堂上刚出了这档子事,晚间李恪便轻车简向来此拜访,又对外藏匿了身份,为的是甚么,萧美娘和萧瑀哪还不知。
本日李恪来此,为免惹人谛视,便特地换上了一身玄色锦袄,外皮大氅,衬着这夜幕之下,倒是多了几分红熟的味道。
在萧瑀想来,李恪本日在大殿之上多数是怕李世民不悦,故而未曾回绝了李世民,而是一口应了下来,可现在李恪成心储君之位,自是不肯南下,便来请萧瑀上疏,阻他南下镇扬。
萧瑀出自兰陵萧氏,为官数十载,多少沉浮,他真正体贴的不是本身的家业,不是本身的官权柄位,他真正体贴的恰是李恪口中的兰陵萧氏。
萧瑀道:“臣已为陛下罢去相职,眼下不过是一个少傅闲职,在府中清养罢了,不知却又能帮上殿下甚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