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几个道:“我们便去。”
林冲见智深醉了,便道:“师兄说得是;林冲一时被众劝了,临时饶他。”
本来那座粪窖没底似深。两个一身臭屎,头发上蛆虫盘满,立在粪窖里,叫道:“师父!宽恕我们!”智深喝道:“你那众地痞,快扶那鸟上来,我便饶你世人!”
林冲仓猝道:“却再来望师兄,休怪,休怪。”
智深道:“但有事时,便来唤洒家与你去!”
智深提着禅杖道:“阿嫂,休怪,莫要笑话。阿哥,明日再得相会。”
李四便道:“我与你盘上去,不要梯子。”
世人道:“这官人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,名唤林冲。”
这两个为头接将来。智深也却好去粪窖边,瞥见这伙人都不走动,只立在窖边,齐道:“俺特来与和尚作庆。”
智深见了,内心早疑忌,道:“这伙人不三不四,又不肯近前来,莫不要颠洒家?那厮倒是倒来埒虎须!俺且走向前去,教那厮看洒家手脚!”
智深大喜。吃到半酣里。也有唱的,也有说的,也有鼓掌的,也有笑的。正在那边喧哄,只听门外老鸦哇哇的叫。世人有扣齿的,齐道:“赤口上天,白舌上天。”智深道:“你们做甚么鸟乱?”世人道:“老鸦叫,怕有口舌。”
那厮在东京倚势豪强,埋头爱淫垢人家妻女。京师人怕他权势,谁敢与他争口?叫他做“花花太岁。”
智深道:“说得是。”自去房内取出浑铁杖,头尾长五尺,重六十二斤。世人看了,尽皆吃惊,都道:“两臂没水牛大小力量,怎使得动!”智深接过来,飕飕的使动;浑身高低没半点儿整齐。世人看了,一齐喝采。智深正使得活泛,只见墙外一个官人瞥见,喝采道:“端的使得好!”
智深相别,自和地痞去了。
林冲将引妻小并使女锦儿也转出廊下来,只见智深提着铁禅杖,引着那二三十个败落户,大踏步抢入庙来。
智深道:“洒家是关西鲁达的便是。只为杀得人多,甘心为僧。年幼时也曾到东京,认得令尊林提辖。”林冲大喜,就当结义智深为兄。
话说二十个地痞败落户中间有两个为头的∶一个叫做“过街老鼠”张三,一个叫做“青草蛇”李四。
林冲赶到跟前把那后生肩胛只一扳过来,喝道:“调戏夫君老婆当得何罪!”恰待下拳打时,认得是本管高太尉螟蛉之高衙内。
智深道:“那边取这话?”
林冲见了,叫道:“师兄,那边去?”
见林冲不脱手,他发这话。浩繁闲汉见斗,一齐拢来劝道:“教头休怪。衙内不认得,多有冲撞。”
智深也乘着酒兴,都到内里看时,公然绿树上一个老鸦巢。
张三,李四,便拜在地上不肯起来;只希冀和尚来扶他,便要脱手。
过了数日,智深深思道:“每日吃他们酒食多,洒家本日也安排些还席。”
林冲领了娘子并锦儿取路回家,心中只是郁郁不乐。
富安道:“有何难哉!衙内怕林冲是个豪杰,不敢欺他。这个无伤;他见在帐下听使唤,大请大受,怎敢恶了太尉,轻则便刺配了他,重则害了别性命。小闲深思有一计,使衙内能彀得他。”
林冲别了智深,急跳过墙缺,和锦儿径奔岳庙里来;抢到五岳楼看时,见了数小我拿着弹弓,吹筒,粘竿,都立在栏干边,胡梯上一个幼年的后生单独背立着,把林冲的娘子拦着,道:“你且上楼去,和你说话。”林冲娘子红了脸,道:“清平天下,是何事理,把夫君调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