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冲自肚里深思道:“这洪教头必是柴大官人师父;我若一棒打翻了他,柴大官人面上须欠都雅。”柴进见林冲迟疑,便道:“此位洪教头也到此未几时。其间又无敌手。林武师休得要推让。小可也正要看二位教头的本领。”
即捧出二十五两一锭大银送与林冲;又将银五两赍两个公人,吃了一夜酒。
只见林冲托地跳出圈子外来,叫一声“少歇。”
林冲笑道:“总赖看顾。”
又取出柴大官人的书礼,说道:“相烦老哥将这两封书下一下。”
本来差拨落了五两银子,只将五两银子并书来见管营,备说:“林冲是个豪杰,柴大官人有书相荐在此呈上,本是高太尉谗谄配他到此,又无非常大事。”管营道,“况是柴大官人有书,必必要看顾他。”便教唤林冲来见。
林冲听了,看着洪教头便拜。
那洪教头说道:“休拜。起来。”(我亦按耐不住了!)
林冲叹口气道:“‘有钱能够通神’此语不差!端的有这般的苦处!”
差拨道:“林教头,我非常全面你:教看天王堂时,这是营中第一样省力量的活动,迟早只烧香扫地便了。你看别的囚徒,从早直做到晚,尚不饶他;另有一等无情面的,拨他在土牢里,求生不生,求死不死!”
林冲拜了两拜,起家让洪教头坐。
林冲道:“大官人休要笑话。”当场也拿了一条棒起来,道:“师父,就教。”
柴进道:“这位非比其他的,乃是八十万禁军教头,师父如何骄易!”
林冲见柴进说开就里,方才放心。
且说林冲正在单身房里闷坐,只见牌头叫道:“管营在厅上叫喊新到罪人林冲来点名。”
当下又吃过了五七杯酒,却早月上来了,见厅堂内里如同白日。柴进起家道:“二位教头,较量一棒。”
林冲谢道:“如何报谢大官人!”
那管营,差拨,得了贿赂,日久情熟,繇他安闲,亦不来拘管他。
林冲拿着棒使出山东大擂打将入来。
洪教头亦不相让,走去上道便坐。柴进看了,又不喜好。林冲只得肩下坐了。两个公人亦就坐了。洪教头便问道:“大官人本日何教厚礼管待配军?”
柴进便道:“凡人不成易相,休小觑他。”
柴进指着林冲对洪教头道:“这位便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林冲的便是,就请相见。”
只林冲送到牢城营内来。牢城营内收管林冲,发在单身房里听候点视。却有那普通的罪人,都来看觑他,对林冲说道:“其间管营,差拨,都非常害人,只是要诈人钱物。如有情面钱物送与他时,便觑的你好;如果无钱,将你撇在土牢里,求生不生,求死不死。若得了情面,入门便不打你一百杀威棒,只说有病,把来寄下;若不得情面时,这一百棒打得个七死八活。”
林冲道:“只是送与差拨哥哥的;另有十两银子,就烦差拨哥哥送与管营。”差拨见了,看着林冲笑道:“林教头,我也闻你的好名字。端的是个好男人!想是高太尉谗谄你了。固然目下临时候苦,久后必定起家。据你的大名,这表人物,必不是等闲之人,久后必做大官!”(有了银子就是好男人,没有银子便是贼骨头)
柴进心中只要林冲把出本领来,用心将银子丢在地下。
柴大官人来送冬衣并人事与他,那满营内囚徒亦得林冲布施。
林冲想道:“柴大官民气里只要我赢他。”也横着棒,使个流派,吐个势,唤做“拨草寻蛇势。”
差拨道:“即有柴大官人的书,烦恼做甚?这一封书直一锭金子。我一面与你下书。少间管营来点你,要打一百杀威棒时,你便只说一起有病,未曾痊可。我自来与你支吾,要瞒生人的眼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