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三位豪杰苦留,戴宗定要和杨林下山。裴宣等留不住,只好相送到山下道别,自回寨里清算行装,清算解缆,不在话下。
忽一日,宋江与晁盖,吴学究并世人闲话道:“我等弟兄众位本日共聚大义,只要公孙一清不见回还。我想他回蓟江探母,参师,期约百日便回;今经日久,不知信息,莫非昧信不来?可烦戴宗兄弟与我去走一遭,密查他真假下落,如何不来。”戴宗愿往。宋江大喜,说道:“只要贤弟去得快,旬日便知信息。”
邓飞听了,道:“莫不是江州的戴院长,能行八百里路程的?”戴宗答道:“小可便是。”那两个头领仓猝剪拂,道:“常日只听得说大名,不想本日在此拜识尊颜。”戴宗便问道:“这位豪杰贵姓大名?”邓飞道:“我这兄弟姓孟,名康,祖贯是真州人氏,善造大划子只。启事押送花石纲,要造大船,责怪这提调官催并惩罚,他把本官一时杀了,弃家逃脱在江湖上绿林中安身,已得年久。因他长明白净,人都见他一身好精神,起他一个外号,叫他做玉幡竿孟康。”戴宗见说大喜。
吴用道:“迩来盗窟非常畅旺,感得四方豪杰望风而来,皆是晁、宋二兄之德,亦众弟兄之福也。固然如此,还令朱贵仍复掌管山东旅店,替回石勇、侯健。朱富长幼另拨一所房舍住居。日今盗窟奇迹大了,非同昔日;可再设三处酒馆,埋头密查休咎事情,来往义士上山。如若朝廷调遣官兵捕盗,能够报知,如何进兵,好做筹办。可令童威,童猛弟兄带领十数个火伴东边那边开店。令李立带十数个火家去南边那边开店。令石勇也带十来个伴当去北山那边开店。仍复都要设立水亭、号箭,策应船只。但有缓急事情,飞捷报来。山前设置三座大庙,专令杜迁总行扼守。但有一应委差,不准调应,迟早不得擅离。又令陶宗旺把总监上,掘港汊,修水路,开河道,清算宛子城垣,修山前通衢。他原是庄户出身,补缀久惯。令蒋敬掌管库藏仓廒,支出归入;积万累千,书计帐目。令萧让设置寨中寨外,山上山下,三关把隘很多行移关防文约,大小头领号数。烦令金大坚刊造雕镂一应兵符印信牌面等项。令侯健管造衣袍铠甲、五方灯号等件。令李云监造梁山泊一应房室厅堂。令马麟羁系修造大小战船。令宋万,白胜去金沙岸下寨。令王矮虎,郑天寿去鸭嘴滩下寨。令穆春,朱富管收盗窟赋税。吕方,郭盛于聚义厅两边耳房安息。令宋清专管筵宴。”都分拨已定,筵席了三日,不在话下。
两个行到已牌时分,前面来到一个去处:四围都是高山,中间一条驿路。杨林却自认得,便对戴宗说道:“哥哥,其间地名唤做饮马川。前面兀那高山里常常有大伙在内,克日不知如何。因为山势娟秀,水峰环抱,以此唤做饮马川。”两个正来到山边过,只听得忽地一声锣响,战鼓乱鸣,走出一二百小喽啰,拦住来路。抢先拥着两筹豪杰,各挺一条朴刀,大喝道:“行人须住脚!你两个是甚么鸟人?那边去的?会事的快把买路钱来,饶你两个性命!”杨林笑道:“哥哥,你看我成果那呆鸟!”捻着笔管,抢将入去。那两个豪杰见他来得凶,走近前来看了,上首的阿谁便叫道:“且不要脱手!”道:“兀的不是杨林哥哥么?”杨林住了,认得。上首阿谁大汉提着军火向前剪拂了,便唤下首这个长汉都来见礼。
次日夙起,打火吃了早餐,清算解缆。杨林便问道:“兄长使‘神行法’走路,小弟如何赶得上?只怕同业不得。”戴宗笑道:“我的‘神行法’也带得人同业。我把两个甲马拴在你腿上,作起法来,也和我普通走得快,要行便行,要住便住。不然,你如何赶得我走!”杨林道:“只恐小弟是凡胎浊骨,比不得兄长神礼。”戴宗道:“无妨。我这法诸人都带得,感化了时,和我普通行,只是我自素,并无毛病。”当时取两个甲马替杨林缚在腿上,戴宗也只缚了两个。感化了“神行法”吹口气在上面,两个悄悄地走了去,要紧急慢,都跟着戴宗行。两个于路间讲些江湖上的事。虽只缓缓而行,正不知走了多少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