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都管缓缓道:“八公山上,草木皆兵。《晋书》中记录,前秦苻坚登城望王师,见部阵划一,将士精锐;又北望八公山上草森皆类人形,面有惧色呃,便道,此亦劲敌也,何谓少乎?多么好笑?”
白胜神采这才都雅了一些,想了想道:“那便卖给你们一桶。”
众军汉虽有些不忿,但也不敢节外生枝,只能是各自掏钱。
虞虞侯共同的放声大笑,“那苻坚,果然笨拙,也难怪淝水之战,会被打的丢盔弃甲,屁滚尿流!”
黑男人笑道:“中间无需客气,都不是甚么值钱的东西。”
杨志如何听不出来,老都管是在讽刺本身,但偏生他身份不普通,打不得骂不得,只能是强忍下了这口恶气。
老都管吃了一惊,赶紧昂首去看时,却见杨志已飞身掠出,在林子边沿持刀逼住了一个黑矮男人。
老都管冷冷瞪了他一眼,“闭嘴!恩相的敕令,岂是你一个小小的虞侯能质疑的?”
宋江打着酒嗝,归还空桶,又对白胜道:“你这酒,丛村坊里挑出来时,最多不过五百钱,却敢问我们要五贯,实在心黑。”
那伙军汉,本就干渴得短长,见状那里还忍得住?便撺掇着虞虞侯问道:“你桶里装的是酒么?”
他又那里是真鲁莽了?不过只是做个模样讨老都管的欢心罢了。就凭他那被酒色掏空的身子,若碰上了楞汉,必定讨不到好处。
白胜挑着两担酒,晃闲逛悠地上了冈子,一边走一边还唱着,全不顾他那副破锣嗓子会给别人带来如何的折磨。
虞虞侯缩了缩脖子,却蓦地尖叫道:“有歹人!”
白胜望了他一眼,“当真?”
还在滴血的朴刀,在阳光的反射下,闪动着夺人的锋芒。
杨志神采这才都雅了一些,收回刀来,淡然道:“洒家不是山大王,和你一样,都是浅显客商。”
其他人却一窝蜂地涌到了老都管的身边,也只要在他的身边,满盈在氛围中的杀气,才不会那么刺鼻。
白胜顿时不乐意了,盖上桶盖,冷冷道:“你这客长,说的甚么浑话?这酒,便是给再多钱,俺也不卖了。”
杨志冷森森问道:“你,果然不怕死?”
杨志不耐烦地摆摆手,回身往回走。
虞侯姓虞,三十岁出头,白白净净的,因家里富庶又知情懂趣,主动共同梁中书行事,以是才得了恩赏,在留守司做了个不大不小的虞侯。
杨志淡淡道:“老都管莫要谈笑,只是些贩枣子的浅显客商,受不了热,在这林子中安息。”
虞虞侯狠狠地瞪了杨志一眼,悻悻地甩了甩手。
杨志展开眼,看了白胜一眼,怒骂道:“买甚么酒?都给洒家消停点,这酒吃不得!”
白胜也不睬他,哼着山歌将空桶盖上,便起家要走。
黑男人闻言,长舒了一口气,一颗心也好似落了地,拱手笑道:“可吓死我了,小的听人提及过,这黄泥冈上不承平,见到大王,呃,中间气势不凡,还觉得……”
杨志懒得理他,只是重新合上了眼睛。
老都管睡的正香,却有人不见机地唤醒了他。
杨志脸上挂着羞恼,只是眯着眼假装听不见。
老都管摆摆手,“罢了,村夫无知,莫要节外生枝,惹来不需求的费事。”
杨志举高了调子,目露杀意。
宋江与吴用,倒是笑眯眯地走了过来,问白胜道:“俺们不怕蒙汗药,卖给俺们一桶吧,只是便宜些如何?”
之前的杨志,固然也很可骇,但不管如何,也是个普通的人。现在天,一言分歧就杀人的杨志,在众军汉的眼里,已经变的比妖怪还要可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