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恋他乡生处好,受恩深处便为家。
繁华贫困命里该,皆因年代日时排。
已成兰臭合,何问迹云泥。
只是山东叔宝的老母,爱子之心无所不至,朝夕悬望,眼都望花了。又常闻得官府要拿他家眷,又不知存亡存亡,求签问卜,越望越不返来,忧出一场大病,卧在床上,起家不动。恰是:
诗曰:
雄信忙欲再问,只见魏玄成笑容满面,踱将出来,向雄信作了揖。雄信便问道:“魏先生,舍亲们都在这里,议论这座东岳庙,乃是潞州求福之地,必要寂静干净,以便瞻仰。今闻先生容留甚么人住在庙中,作践秽污,众心甚是不喜,故此特问先生,端的不知多么样人?”玄成安闲道:“小道削发人,岂敢擅夺。只因见这个病夫,不是个平常之人,故此小道也不便打发他去。又况客中得病,颠仆殿上,小道只得把药石调节,才得痊安。出于一念怜悯,望员外原情恕罪,请安各位施主。”雄信忙问道:“殿角的双锏,就是那人的兵器么?是那边人氏?”玄成道:“山东齐州人。”雄信为叔宝留意,闻声“山东齐州”四字,吓了一跳,急问道:“姓甚么?”玄成道:“那月初二日,颠仆在殿,病中不能开言,有一张公文的批回上,写单名叫秦琼。及至次日清楚,与他盘桓问及,表字叫做叔宝,乃北齐功劳苗裔。”雄信忙止住接口问道:“现在在那边?”玄成把手一指道:“就在这间耳房里住下。”雄信搀着玄成的手,推动侧门里来,忙叫部下人:“快扶秦爷起来相见。”部下人三四个在铺上抓寻,影儿也没有一个。雄信烦躁道:“莫非晓得我来,躲在别处去了不成?”一个香火道:“我刚才见他出殿去小解,现在想在后边轩子里。”雄信见说,疾忙同玄成走出殿来。
秦母命丫环取文房四宝,呵开冻笔,写几个字封将起来,把樊建威补还的解军银子,一同付与樊建威道:“这银子你原拿来盘费,寻他返来却不是好!”樊建威道:“小侄自川资去,见了大哥,也就川资他返来了,何需求动他前日的银子?”秦母道:“你还是拿去,只觉两便。”世人道:“现在只要急寻大哥返来,你便多带些川资去也好,不如从了老伯母之命。”樊建威道:“如此,小侄就此告别,去寻大哥了。”秦母道:“还劳你倒是不当。”世人将送来的银钱,都安在秦母榻前,各散去讫。樊建威回家,清算包里行囊,离了齐州,竟奔河东潞州一起,来寻叔宝。
酣歌忘旦暮,寤寐在豪杰。
心随千里远,病一一愁来。
叙罢了契阔,伯当开言:“闻知兄长本日恭喜得一良马。”雄信道:“不瞒贤弟说,本日三十两银子,买了一匹千里龙驹。”伯当道:“马是我们预先晓得是一匹良马,只是为人再不要讨了小便宜,讨了小便宜,就要吃大亏。”雄信道:“这马敢是偷来的么?”伯当道:“马倒不是偷来的,且问卖马的你道是何人?”雄信道:“山东人姓王,我因欢乐得紧,不会与他细盘桓。二兄安知此事?敢是与那姓王的熟悉。”伯当道:“我们倒不与姓王的熟悉,那姓王的倒与老哥熟悉了。巧舌不如直道,那卖马的就是秦叔宝,适在西门市店中相遇,道及厚情,又有所赠。”雄信点头咨嗟:“我说这小我,如何有个欲言又止之意?本来就是叔宝,现在往那边去了?”伯当道:“下处在府西王小二店内,不久就还济南去矣。”雄信道:“我们也不必睡了,借此酒便可坐以待旦。”王、李齐道:“便是。”这等三人直饮到五更时候。恰是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