愁里看春不当春,每逢佳节倍思亲。
正闲话间,只闻声部下人,嘈嘈的出去报导:“外边有个番国和尚在门首,强要化斋,再回他不去。”雄信传闻,便同叔宝出来。只见一个番僧,身披着花色绒绣禅衣,肩挑拐杖,那面孔生得:
出庄上马,紧纵一辔,那黄骠马见了故主,马健人强,一口气跑了三十里路,才收得住。捎的那铺盖拖下半边来。这马若叔宝本身备的,便有筋节,捎的行李,就不得拖将下来;倒是单家庄上部下人的捎的,一顿顿松了皮条,马走一步踢一脚。叔宝转头看道:“这行李捎得不好,朋友送的东西,若失落了,孤负他的美意。耽迟不耽错,前边有一村镇,且停息一晚,到明日五更天,本身备马,行李就不得不对了。”径投店来。此到处所名皂角林,也是叔宝时运倒霉,又遭出一场大祸来。
明珠方吐艳,兰茁尚无芽。
谁知一夕蓝关路,得与知心少逗留。
身忙不作洛阳卧,谊密时移剡水舟。
东岳香火正在关门,只见一人捱将出去投宿。道人到鹤轩中报与魏观主。观主乃是极有情面的,即便延纳樊建威到后轩中,放下行李,抖去雪水,与观主意礼。观主道:“贵处那边?”樊建威道:“小弟姓樊,山东齐州人,往潞州找寻朋友,遇此大雪,停息宝宫借宿一宵,明日厚酬。”观主道:“足下是樊先生,尊字但是樊建威么?”樊建恐吓了一跳,答道:“仙长何故知我贱字?”观主道:“叔宝兄曾道及尊字。”樊建威大喜道:“阿谁叔宝?”观主道:“先生又多问了,秦叔宝能有得几个?”樊建威忙问:“在那边?”观主道:“十月初二日,有病到敝观中来。”樊建威顿足道:“想是此兄不在了,且说现在如何样了。”观主道:“十月十五日,二贤庄单员外邀回家去,与他养病。前日十一月十五日,病体病愈,在敝宫还愿。因天寒留住在家,未曾打发他归去,见在二贤庄上。”樊建威一闻此言,却像甚么风景?就像是:
观主清算果酒,陪建威夜坐。樊建威因雪里受些寒气,身子困乏,到也放量多饮几杯热酒。临时睡过一宵,才见天明,即便起家,封一封谢仪,送与观主。这观主知是秦叔宝的朋友,死也不肯受他的,留住樊建威吃了早餐,送出东岳庙来,唆使二贤庄途径。樊建威竟投雄信庄上来。
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。
这一首雪诗,单说这雪是高人的清事,豪客的酒筹,行旅的愁媒,却又在偶然中令人汇合。樊建威自离山东,一日到了河东,进潞州府前,挨查了几个公文下处,寻到王小二店,问道:“借问一声,有个山东济南府人,姓秦号叫做叔宝,会在你家作寓么?”小二道:“是有个秦客人,在我家作寓。十月月朔日,卖了马做盘费,星夜归去了。”樊建威闻言,长叹堕泪。王小二店里有客,一阵大喊小叫,回身走出来了。
未知性命如何,且听下回分化。
谁堪登眺烟云里,水远山长愁杀人。
雄信道:“吾兄不必伤感。既如此,天明就打发吾兄长行便了。今晚倒稳睡一觉,以便早赶。”叔宝道:“已是许下了呢!”雄信道:“我一世未曾换口,莫非欺兄不成?”回身走出来了。叔宝积下一贯折磨,顿觉欣喜。部下人道:“秦爷听得员外许了明日还家,笑容便增了很多。”叔宝上床伸脚畅睡不题。你道雄信为何直要留到此时,才放他归去?自从那十月月朔日,买了叔宝的黄骠马下来,伯当与李玄邃说知了,就叫巧手匠人,像马身躯,做一副熔金鞍辔,正月十五日方完。非常细巧,刺眼争光。欲以厚赠叔宝,又恐他多心不受,做一副新铺盖起来。将白银打扁,缝在铺盖里,把铺盖打卷,马备了鞍辔,捎在马鞍鞒后,只说是铺盖,不讲内里有银子。方才把那黄骠马牵将出来,又自有劈面的赆礼。叔宝要向东岳庙去谢魏玄成,雄信又着人去请了来。宾主是一桌酒奉饯。中间桌子上,摆五色潞绸十匹,做就的冬衣四套,盘费银五十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