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立封侯骨,金坚致主心。发因忧早白,谋以老能沉。
五人上马,将出帅府,守门官还是拦住。掌家道:“老太太着公子去看秦大叔比试,只瞒着老爷一时。”守门官道:“求小爷速些返来,不要与老爷晓得。”公子大喝一声:“不要多言!”五骑马出辕门,来到东郭教军场。此时教场中已放炮升旗,五骑马竟奔东辕门来,上马瞧操演。那四个掌家,恐老爷帐上瞥见公子,着两个在前,两个在后,把公子夹在中间,东辕门来旁观。
友情薄的固多,厚的也很多。薄的人繁华时密如胶漆,磨难时却似团沙,不肯拢来。若侠士故意人,莫不死力援引,一纸书奉如诰敕;这便是当今陈雷,先时管鲍。顺义村到幽州只三十里路,五更起家,黎明就到了。公谨在帅府西首安设行李,一面整饭,就叫部下西辕门外班房中,把二位尉迟老爷请来。这个尉迟,不是阿谁尉迟恭,乃周相州总管尉迟迥之族侄,兄弟二人,哥哥叫尉迟南,兄弟叫尉迟北,向来与张公谨通家相好,现充罗公标下,有衡量的两员旗牌官。帅府东辕门外是文官的官署,西辕门外是武弁的官署,旗牌听用等官,只等辕门里掌号吹打三次,中军官进辕门扯旗放炮,帅府才开门。尉迟南、尉迟北戎服服侍,两个后生走出去叫:“二位爷,家老爷有请。”尉迟南道:“你是张家庄上来的么?”后生道:“是。”尉迟南道:“你们老爷在城中么?”后生道:“就在辕门西首下处,请二位老爷相会。”
十万貔貅镇北畿,斗悬金印月同辉。
众朋友闻尉迟之言,俱吐舌吃惊。张公谨道:“尉迟兄如何独解秦大哥出来?”尉迟南道:“兄却有所不知。里边太太最是好善,每遇月朔月半,必持斋念佛,老爷坐堂,多次叮咛不要打人。秦大哥恭喜,本日恰是三月十五日。倘解出来的人多了,震惊本官之怒,或发下来打,就不好亲目了。现在秦大哥暂把巾儿取起,将头发疏松,用知名异涂搽面庞,假托有病。童佩之二位典守者,辞不得责,进帅府报禀,本人途中有病。或者本官喜怒之间,着愚兄下来验看,上去答复公然有病,得本官发放,讨收管。秦大哥行伍中,岂不能一枪一刀,博一个衣锦回籍?只是现在早堂,投文最难,却与性命相干,你们速速清算,我先去把文书登记。”尉迟二人到登记房中,叮咛登记官:“将本日各衙门的解文都掣起了,只将这潞州一角文书登记罢。”登记官不敢违命,应道:“小官晓得了。”此时掌号官吹打三次,中军官已进辕门。叔宝清算伏贴,在西辕门服侍。尉迟二人将挂过号的文书,交与童环,自进辕门随班放大炮三声,帅府开门。中军官、工头、旗鼓官、旗牌官、听用官、令旗手、捆绑手、刀斧手,一班班,一对对,一层层,都进帅府拜见毕,各归班侍立府门首。报门官报门,边关夜不收马兵官将巡查回风人役进,这一起出来了;第二次就是供应官,送进日用心红纸札饮食等物;第三次就是登记官,捧号簿进帅府,端方解了犯人,就带进辕门里服侍。登记官出来,却就短长了:两丹墀有二十四周金锣,一齐响起。一面虎头牌,两面令字旗,押着登记官出西首角门,到大门外街台上。执旗官叫投文人犯,跟此牌进。童环捧文书,金甲带铁绳,将叔宝扭锁带进大门,还不打紧;只是进仪门,那东角门钻在刀枪林内。到月台下,执牌官叫跪下。东角门到丹墀,也只要半箭路远,就像爬了几十里峭壁,喘气不定。秦叔宝身高丈余,一个豪杰困在严肃之下,只觉的身子都小了,跪伏在地,偷眼看公坐上这位官员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