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不说叔宝今归家之事。再说太子杨广,他既谋了哥哥杨勇东宫之位,又逼去了一个李渊,还怕得一个母亲独孤娘娘。不料册立东宫以后,皇后随即崩了,把常日妆饰的那一段不好豪侈、不近女色的风景,都按捺不住。何况隋文帝,也幸亏独孤皇后身故,没人拘束,宠幸了宣华陈夫人、容华蔡夫人,把朝政垂垂丢与太子,以是越得象意了。到仁寿四年,文帝已在六旬以外了,禁不得这两把斧头,固然欢愉,毕竟耗损精力;勉强支撑,终是将晓的月光,半晞的露水,那禁得非常熬炼?四月间已成病了。因令杨素修建仁寿宫,却不在长安大内。在仁寿宫养病,到七月病势渐重。尚书左仆射杨素,他是勋臣;礼部尚书柳述,他是驸马,另有黄门侍郎元岩,是近臣。三个入宿阁中。太子广,宿于大宝寝宫中,常入宫门候安。
没有一个时候,那张衡洋洋的走将出来道:“这干呆妮子,皇上已自宾天了。刚才还是这等环绕着,不报太子晓得。”又叮咛各阁子内嫔妃,不得抽泣。待启过太子,举哀发丧。这些宫主嫔妃,都猜忌。唯有陈夫人贰心中鹘突的道:“这清楚是太子怕圣上害他,以是先动手为强;但这衅由我起,他忍于害父,莫非不忍于害我?与其遭他毒手,倒不如先寻一个他杀。圣上为我亡,我为圣上死,却也该应。”只是定夺不下。
仙都梦逐湘云冷,仁寿冤成鬼火磷。
一日凌晨入宫,刚好宣华夫人,在那边调药与文帝吃,太子瞥见宣华,仓猝下拜,夫人躲避不及,只得答拜。拜罢,夫人还是将药调了,拿到龙床边,奉与文帝不题。
人间最好事,是酒、色、财、气四种。酒,人笑是酒徒;财,人道是贪夫;只要色与气,人道是风骚节侠,不知其中都有祸机。就如叔宝一时之愤,莫非不说是豪杰义气?若想到打死得一个宇文惠及,却害了碗儿一家;更使杀不出都城,不又害了己身,设使身故他乡,妻母何所依托?这气争的甚么?至于女色,一时髦起,不顾名分,中间惹出祸来,难免得一时丧身失位,弄到骑虎之势,把悖逆之事,都做了遗臭千年,也终不免国破身亡之祸,也只是一着之错。
这壁厢太子与杨素,是热锅上蚂蚁,盼不到一个动静。却说张衡忙忙的走来道:“恭喜大事了毕,只是太子的心上人,恐怕也要从亡。”太子见说,一时变喜为愁,忙将前日与杨素预定下的帖子来递与杨素道:“这些事一发仆射与庶子替我摒挡罢,我自有事去了。”杨素见说,忙传令旨。令那伊州刺史杨约,长安公干完,不必至大寿宫复旨,竟署京兆尹,弹压京畿。梁公萧矩,乃萧妃之弟,着他题督京师十门。郭衍署左领卫大将军,管领京营人马。宇文述升左领卫大将军,管领行宫宿卫,及护从车驾人马。驸马宇文士及,统领京都宫省各门。将作左郎宇文恺,办理梓宫一行等事。大府少卿何稠,办理山陵,黄门侍郎裴矩、内侍郎虞世基,管典丧礼。张衡充礼部尚书,管即位仪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