隋主问道:“你是几时进宫的,如何再不见承应?”那宫女见隋主问他,因跪道:“贱婢乃尉迟迥的孙女,自投入宫,即蒙娘娘发在此处,不准私行出入,故未曾承应皇爷。”隋主笑道:“你且起来,本日娘娘不在,便私行出入也无妨。”正说间,只见近侍们请回宫进晚膳。隋主道:“就在此吃罢!”未几时,排上宴来,隋主就叫尉迟氏侍立同饮。尉迟氏酒量原浅,因隋主非常见爱,勉强吃了几杯,遂留在仁寿宫中宿了。次日隋主夙起临朝,满心畅意道:“本日方知为天子的欢愉!但只怕皇后得知,怎生区处?”
巧舌固如簧,萋菲成贝锦。此中偶蒙蔽,觌面犹重闉。
一夜恩波留不住,早随白骨到墓穴!
诗曰:
却说独孤后的性儿,天生成的奇妒,宫中虽有这宫妃彩女,花一团,锦一簇,隋主只落得都雅,那一个得能与他宠幸?不期一日,独孤后偶染些微疾,在宫调度。隋主因得了这一个空儿,带了小内侍,擅自到各宫闲耍;在鳷鹊楼前,步了一回,又光临芳殿上,立了半晌。见那些秀士、世妇、婕妤、妃嫔,成行作队,虽都是锦装绣裹,玉映金围;然承恩不在貌,桃花嫌红,李花怪白。看过量时,并无一人当意。信着步儿,走到仁寿宫来。也是天缘刚巧,只见一个少年宫女,在那边卷珠帘,见了隋主来,仓猝把钩儿放下,似垂柳般磕了一个头,立将起来,低了眼,斜傍着锦屏风站住。隋主细心一看,只见那宫女生得花容月貌,百媚千娇,恰是:
莫言身故妒根亡,妒已变成天下祸。
但是宇文述与杨约,是常日失色旧友,是以却来答拜。宇文述早在寓等待,延进客坐。只见四壁摆列的,都是周彝商鼎,奇巧玩物,光辉夺目。杨约不住睛旁观。宇文述道:“这都是晋王见惠。兄善赏鉴,幸一唆使。”杨约道:“小弟家下金宝颇多,此类甚少,尝从家兄宅中见来,觉兄统统更胜。”见侧首排有白玉棋枰、碧玉棋子,杨约道:“久不与兄比武矣!兄在此与何人手谈?”宇文述道:“是随行小妾。”杨约道:“是扬州娶来的了。扬州女子多长技艺。”宇文述道:“棋枰在此,与兄一局何如?”便以几上商鼎为彩。宇文述用心连输了几局,把珍玩输去强半。及酒至,席上陈列,又都是三代古器,间着金杯玉斝。杨约道:“这些金酒器,必然也是扬州来的。我北边无此精工。”宇文述道:“兄若赏他,便以相送。”便教另具一桌盒与杨爷痛饮;这些玩器,都送到杨爷宅中。部下早已清算送去了。
心似光亮烛,人言自不侵。家国同一理,君子其敬听。
八乌已当作六翮,一飞直欲薄云霄!
一边晋王自朝见隋主及皇后;朝中宰执,下至僚属,皆有赠遗,宫中寺人姬侍,皆有犒赏。在朝各官,只要李渊,虽为旧属,但人臣不敢私交,不肯收晋王礼品。这边宇文述参谒大臣,拜见知己以后,来见大理寺少卿杨约。这杨约是越公杨素之弟。素位为尚书左仆射,威倾人主。只是地尊位绝,且自平陈以后,陈宫美人,半入后房;颇耽声色,不大访问人,故交有干求,都向杨约枢纽。他门庭如市。宇文述外官,等了好久,方得相见。送了百余金厚礼,一茶而退。
二五方成耦,中宫有骊姬。势看俱集菀,鹤禁顿生危。
次日宇文述又探听得东宫有个幸臣姬威,与宇文述朋友段达相厚。宇文述便持金宝,托段达贿赂姬威,伺太子动静。又授段达密计道:“临期如此如此。”且许他今后繁华。段达应允,为他留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