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说宇文述,为了失时,削去官职;忙浼何稠,造了一座快意车,又装一架乌铜屏,三十六扇,献与炀帝。炀帝正造完迷楼月观,恰称其意,准复原官。韦福嗣与杨积善,落在宇文述手里,酷刑酷炙,招称了济阳王伯当,住王家集;便差官赍文书到齐郡张通守处来提人。
徐懋功对王伯当道:“王大哥,你的宝眷,可在家么?”王伯当道:“弟前日出门时,贱眷在内弟裴叔方处,现在不知可曾回家。弟彻夜起家,到家去走遭。徐懋功道:“不必兄去。”又对连明道:“连兄,你为弟兄面上,辞不得劳苦。待伯当兄修家书一封,再得单二哥修书一封,同王当仁、齐国远二人,扮作卖杂货的,往齐州西门外鞭杖行贾润甫处投下,叫他随机应变,看管王兄家眷上山;若兄说得他能够入伙,更妙,此人也是少不得的,翟大哥、单二哥与邴元真兄,领三千人马,到潞州去,向潞州府借粮,并探听二贤庄单二哥房屋,可曾贻坏处所?弟与伯当兄、如珪兄,随后领兵策应。”李玄邃道:“小弟呢?”懋功笑道:“吾兄虽非吕奉先好色之徒,然彻夜才合卺,只好代翟大哥看管寨中,自后便要动烦了。”世人办理伏贴,过了一宵,连明与王当仁、齐国远,五更起家;他们的途径熟,不由大道,惯走捷径,未几几时,已到西门外。
一日张须陀在平原,正要请叔宝商讨调集流民守御良策;俄然见一个差官,到张须陀军中,称有兵部奥妙文书送达。张须陀拆来看了,仍置封袋中,放在案桌上。差官道:“宇文爷叮咛,要老爷马上实施,恐有走脱。”张须陀道:“晓得了,明日领回文。”须陀回到帐中,灯下草成一书稿,替秦琼辩明,并非李密一党,不成谬听奸顽,谗谄忠良如此,叫一个谨慎书吏录了,又写一道回兵部回文。
本来罗士信虽认得鞭杖行的贾家住处,却未曾与贾润甫识面。当时到了他门首上马,排闼出来,贾润甫访问了罗士信,吃了一惊。士信忙问道:“兄但是贾润甫?”润甫应道:“鄙人恰是。”贾润甫却认得罗士信,便道:“罗兄下顾,何事见教?”罗士信把他扯在一边去,附耳说道:“兄把叛党王伯当的家眷藏匿了,现在官府返来,就要来拿你。兄可快些走罢!”说了回身上马,如飞的去了。贾润甫把门关好了,想道:“那夜王家集起家,人鬼不知的,是谁泄漏了风声。刚才罗捕尉本身来报,必是秦大哥叫他来的,想是真的了。此时不走,更待何时?罢罢,如许天下,总要上这门路的,不如早早去罢。”忙对老婆说了,清算了金饰,叫部下人两个做土工的,把槽头四五个牲口喂饱了牵出来,男女带上眼纱,加鞭望瓦岗进发。
宇文述见回文内,有地邻招称贾润甫一段,差官又禀曾差都尉秦琼严拿未获,便兜起宇文述心上事来,便对儿子化及道:“秦琼那厮,我当日未曾害得他,反受来护儿一番挖苦。不期他在山东为官,我现在提个本,将他堕入杨家逆党,竟说逃犯韦福嗣,招称秦琼向与李密、王伯当来往做事,今营任山东都尉图谋不轨。一面具本,一边移公文一角,差官前去,倘在军前,就叫张须陀拿下,将他解京,也可报得前仇了。”宇文明及道:“父亲此计虽妙,但张须陀勇而有谋,这厮又凶勇非常,倘一时拿他不到,毕竟结连群盗,或自谋反,为祸不小。莫若连他家眷,着齐郡拿解来京,那厮见有他老婆作当,料不敢猖獗,此计更加万全。”宇文述道:“吾儿所见极高。”商讨伏贴,宇文述随上一本,将秦叔宝堕入李密一党。这本没个不准的,他就差下两员官,一员到张通守军前,一员向齐州郡丞投文,守提犯人,不得违误。时罗士信在齐郡防贼,张须陀与秦叔宝在平原拒贼,无法贼多而兵少,散而复振,振而复散,那边退了,这边又来,怎杀得尽?还亏他三人抵敌得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