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歌能驻日,艳舞欲娇风。闻有淹留处,山阿花满丛。
诗后有考语云:
战蚁逢时去,恩鱼望幸来。山花缇绮绕,堤柳帐城开。
世人方聚观间,婉儿已下楼复命,将宋之问的诗呈上。中宗与韦后及诸公主传观,都奖饰好诗,并奖饰婉儿之才。中宗即召诸臣至御前,将宋之问的诗,传与旁观。其诗云:
镐饮周文乐,汾歌汉武才。不愁明月尽,自有夜珠来。
至景龙三年,正月整天,中宗欲游幸昆明池,大宴朝臣。这昆明池,乃是汉武帝所开凿。当初汉武帝好大喜功,欲挞伐昆明国,因其国有滇池,方三百里,极其险要。故特凿此昆明池,以习水战。此池阔大宏壮,池中有楼台亭阁,以备登临。当下中宗欲来游幸宴集,先两日前,传谕朝臣,是日各献即事五言排律一篇,拔取此中佳者,为新翻御制曲。因而朝臣都争华竞胜的去做诗了。韦后对中宗道:“外庭诸臣,自大高才,不信我宫中嫔御,有才胜于男人者。依妾鄙意,明日将这众臣所作之诗,命上官昭容当殿评阅,使他们知宫廷中有才女子,今后应制作诗,俱不敢不竭经心机矣。”中宗大喜道:“此言正合吾意。”上官婉儿启奏道:“臣妾以宫婢而评品朝臣之诗,安得他们心折。”中宗笑道:“只要你评品得公道的当,不怕他们不心折。”遂传旨于昆明池畔,另设帐殿一座;帐殿之间,高结彩楼,听候上官昭容登楼阅诗。
回波尔持酒卮,微臣职在针砭。
人亦有言,男人有德便是才,女子无才便是德,盖以男人之有德者,或兼有才,而女子之有才者,一定有德也。固然如此说,有才女子,岂反不如愚妇人?周之邑姜序于十乱,唯其才也。才何必为女子累,特患恃才妄作,令人叹为有才无德,为可惜耳。夫男人而才胜于德,犹不敷称,乃若身为女子,秽德彰闻,虽夙具美才,创为佳话,传作嘉话,总无足取。故有才之女,而能不自炫其才,是即德也;然女子之炫才,皆男人纵之之故,纵之使炫才,便如纵之使炫色矣。此在士庶之家且不成;况皇家嫔御,宜何如尊敬,岂可轻炫其才,乃至亵士林而渎国体乎?无法唐朝宫禁不严,朝臣俱得见后妃公主,侍宴赋诗,恬不为怪,又何有于嫔御之流?甚或寺人宫妾与俳优侏儒,杂聚调笑,大言浪语,不忌至尊,殊堪嗤笑。
纪纲扫地不成问,堪叹阳消阴日长。
回波尔如佺期,流向岭外生归。
诗成,公主欢赏,中宗看了,亦极奖饰。命各赐彩币二端,公主又加有赏赍。二人谢恩而出。那沈佺期心甚怏怏,你道为何?盖因当时沈宋齐名,不相高低,今见公主独称宋之问才空一世,为此心中不平。
节晦蓂全落,春迟柳暗催。像溟看浴景,烧劫辨沉灰。
所愿暂思居者逸,勿使时称作者劳。
昭容上官氏奉诏评诗,只选此中最好者一篇,进呈御览;不当选者,即发下楼,付还本官。
韦后观灯贩子行,市人谛视尽惊心。
但见回顾低呼,上元佳胜,只要今宵独。一派歌乐那边起?笑语徐归华屋。斗转参横,暗尘随马,醉唱升平曲。返来倦倚,锦衾帐里芬馥。
侍宴不过三爵,欢哗或恐非仪。
韦后闻知外边灯盛,忽发疯念,与上官婉儿及诸公主,聘请中宗,一同微服出表面灯。中宗笑而从之。因而各换衣妆,打扮做贩子男妇模样,又命武三思等一班近臣,也换衣相随,打伙儿的遍游贩子,与这些看灯的人,挨挨挤挤,略无嫌忌。军民士庶,有乖觉的,都窃议道:“这班看灯的男妇,像是大内出来的,不是公主,定是嫔妃;不是王子天孙,定是公侯驸马。好笑我那大唐天子,莫非宫中没有好灯赏玩,却放他们出来,与百姓们饱看。如此人隐士海,男女稠浊,贵贱无分,成何体统!”世人便如此群情,中宗与韦后却带领着一班男女,只拣热烈处玩耍,全不顾旁人谛视骇异;又纵放宫女几千人,结队出游,任其所之;及至回宫查点,却不见了好些宫女。因不便追缉,只索付之不究,胡涂过了。恰是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