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来当时有御史大夫裴谈,最奉佛教,而其妻极妒悍,裴谈畏之如严君。尝云妻有可畏者三:当其少好之时,视之如生菩萨,安有人不畏生菩萨者;及男女满前之时,视之如九子魔母,安有人不畏九子魔母者;及其年渐老,薄施脂粉,或青或黑,视之如鸠盘荼,安有人不畏鸠盘荼者。此言传在人耳,共为笑谈,因呼之为裴怕婆。时韦后行动,欲步趋武后普通,也会挟制夫君,中宗甚畏之,是以臧奉勇于唱此词,他为韦后张威,不怕中宗见罪。恰是:
韦后观灯贩子行,市人谛视尽惊心。
中宗听罢,有不悦之色。同三品萧至忠奏道:“此真谏官也,愿陛下思其所言。”因而中宗传命罢宴,起驾回宫。次日朝臣中,也有欲责治优人臧奉者,却闻韦后到先令人赍金帛犒赏臧奉,因感喟而止。
慢说诗才推沈宋,还凭女史定凹凸。
未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化。
当下中宗闻歌大噱,韦后亦欣然含笑,意气得意。座间却恼了一个朴重的官员,乃谏议大夫李景伯,他因看不上眼,听不入耳,蹶但是起,进前奏道:“臣亦有一词奏上。”道是:
郭山晖歌罢,肃但是退。中宗闻歌,回顾韦后道:“此郭司业以诗谏也,其意念深矣。”因而不复命别人呈技,即撤宴而罢。恰是:
山出尽如鸣凤岭,池成不让饮龙川。
玩沈、宋二诗,工力悉敌。但沈诗落句辞气已竭,宋作犹蓦地健举,故去此取彼。
身名幸蒙齿录,袍笏未复牙绯。
回波尔持酒卮,微臣职在针砭。
人亦有言,男人有德便是才,女子无才便是德,盖以男人之有德者,或兼有才,而女子之有才者,一定有德也。固然如此说,有才女子,岂反不如愚妇人?周之邑姜序于十乱,唯其才也。才何必为女子累,特患恃才妄作,令人叹为有才无德,为可惜耳。夫男人而才胜于德,犹不敷称,乃若身为女子,秽德彰闻,虽夙具美才,创为佳话,传作嘉话,总无足取。故有才之女,而能不自炫其才,是即德也;然女子之炫才,皆男人纵之之故,纵之使炫才,便如纵之使炫色矣。此在士庶之家且不成;况皇家嫔御,宜何如尊敬,岂可轻炫其才,乃至亵士林而渎国体乎?无法唐朝宫禁不严,朝臣俱得见后妃公主,侍宴赋诗,恬不为怪,又何有于嫔御之流?甚或寺人宫妾与俳优侏儒,杂聚调笑,大言浪语,不忌至尊,殊堪嗤笑。
玳梁翻贺燕,金埒倚长虹。箫奏秦台里,书开鲁壁中。
诗后有考语云:
镐饮周文乐,汾歌汉武才。不愁明月尽,自有夜珠来。
鹿鸣蟋蟀抗声歌,还亏司业能持正。
中宗听了微微而笑。安乐公主道:“沈卿高才,牙笏绯袍,诚不为过。”韦后道:“陛下当即有以命之。”中宗道:“即将擢为太子詹事。”沈佺期便叩首谢恩。时有优人臧奉,向中宗、韦后前叩首奏道:“臣亦有俚语,但近乎调笑,有犯至尊;若天子皇后赦臣万死,臣敢奏之。”中宗与韦后都道:“汝可奏来,赦汝无罪。”臧奉仍作曼声而吟云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