叔宝如酒醉方醒,大梦初觉的普通,悄悄自悔:“我失了检点。在家经常闻朋友说:‘潞州二贤庄单雄信,是个延纳的豪杰。’我如何到此,就不去拜他?现在弄得衣衫褴褛,鹄面鸠形普通,却去拜他,岂不是迟了!恰是临渴掘井,悔之无及。若不往二贤庄去,过了此渡,又无船了,却如那边?也罢,只是卖马,不要认慕名的朋友就是了。白叟家,你引我前去;公然卖了此马,实送你一两银子。”老者贪了厚谢,将四束柴寄在豆腐店门口,叫卖豆腐的:“替我看管一看管。”扁担头上,有一个青布口袋儿,袋了一升黄豆,进城来换茶叶的。见马饿得狠,把豆儿倒在个深坑塘内里,扯些青柴,拌了与那马且吃了。老农户拿扁担儿带路,叔宝牵马竟出西门。约十数里之地,公然一所大庄,怎见得?但见:
王小二就是逼命普通,又走将出去,向叔宝道:“你白叟家再寻些甚么值钱的东西当罢!”叔宝道:“小二哥,你好呆!我公门中门路,除了随身兵器,莫非带甚么金宝玩物不成?”小二道:“顾不的你白叟家。”叔宝道:“我骑这匹黄骠马,可有人要?”小二道:“秦爷在我家住有好几时,再未曾说这句,说甚么金装锏,我这潞州人,真金子还认做假的,那晓得有效的兵器!若提及马来,我们这里是旱地,若大若小人家,都有脚力。我看秦爷这匹黄骠,倒有几步好走,如果肯卖,起初回家,公事都完了。”叔宝道:“这是就有银子的?”小二道:“马出门就有银子进门。”叔宝道:“这里的马市,在如何地点?”小二道:“就在西门里大街上。”叔宝道:“甚么时候去?”小二道:“五更时开市,天明就散市了。”小二叫老婆清算晚餐与秦爷吃了,明日五更天,要去卖马。
威负空群志,还余历块才。惭无人剪拂,举头一哀思。
雄信看罢了马,才与叔宝相见道:“马是你卖的么?”单员外只道是贩马的男人,不以规矩相待,只把你我相称。叔宝却认卖马,不认贩马,答道:“小可也不是贩马的人;本身的脚力,穷途货于宝庄。”雄信道:“也不管你买来的自骑的,竟说价罢了。”叔宝道:“人贫物贱,不敢言价;只赐五十两,充前程盘费足矣。”雄信道:“这马讨五十两银子也未几;只是膘跌重了,如果上得细料,用些工本,还养得起来。若不吃细料,这马就是废料了。今见你说得不幸,我与你三十两银子,只当送兄盘费罢了。”雄信还了三十两银子,回身过桥,往里就走,也不非常勤力要买。叔宝只得跟过桥来道:“凭员外赐多少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