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想面对他,更不想承认他是我的生父,承认我是我的母妃与他偷情生下的孽种,一个不为萧氏皇室所容的存在。
“好,公主和皇后,她们会成为朕今后翻盘的首要棋子。”我咳了几下,深吸了一口气,“朕昏倒期间,朝中环境如何?”
我狠恶的咳嗽起来,肺腑收回阵阵浊音。
替帝王而死,比谋逆之罪要光荣很多。
“臣在。”
“臣愿保护陛下……”
魑海内斗不休,三位王子相互争锋,王廷一分为三,把持大权的王后失势,大战一触即发之际,倒是一名不具王储资格的亲王把控了朝政,即位为王,称乌绝王。
我遣大司宪李修带尚方宝剑去萧煜府中搜索,天然“搜”出了假玉玺——本来被萧澜更调,该放在我的御书房里的阿谁。
我倏然展开了眼睛。
可悲也。
我抬眼看去,烛火已是苟延残喘,忽明忽灭,眼看就要灭了,一下便慌了神,爬到榻边伸手去添油,却滚到了地上。
但醉不醒的滋味,想必便是如此。
我在棺木里见到了他。确如白厉所言,脸孔全非。
我才想起,他刚过弱冠,还未册妃,就要死了。
朕,陪你。
年底,我改元为乾封,停止祭天大典,成为萧氏王朝里独一封神的天子,受命于天,至高无上,既为天子,亦为神明。
——皇叔嫁我,觉得如何?
身边空荡荡的,只要从帘帐裂缝漏出去的一缕烛光。
颠末一番清算,朝中局势渐趋安稳。
遵还是理,我身为天子,需将这灾害转嫁给一人。这一人,没有谁比身为镇国公的萧煜更加合适的了。这日,我坐着轿辇上朝,谎称登山去摘星阁时出错摔伤,命翡炎在殿前设坛,大肆鼓吹荧惑守心之事,闹得满朝皆知,当日便传遍了冕京。
可我如此病态,如何能让朝中众臣瞥见?莫非要让他们看着我坐轮椅收支大殿?白厉如何还没将翡炎的心头血取来?
“独儿,你返来了?”
“陛下,并非只要凶信,另有喜信,白衣卫从乌顿手中救出了随行的长歌公主,皇后乌珠,另有白辰。”
萧煜死的这日,白延之送皇后乌伽进宫,白家军驻守皇宫表里,护我全面,我遵循传统迎乌伽入主东宫,还是奉为皇后,以安宁魑族王廷,暂保承平。以后,我便以萧煜为缺口,将越党权势连根撬起,贬太尉越渊为昔洲刺史,罚守边关,将萧煜之母,越渊之女俪妃与他一并远逐;命白辰顶替太尉之职,兼任司徒,内阁首辅,升李修为辅国公,刑部尚书,又重赏此次建功的萧默与萧璟,同时减弱二者兵权,别离赐李修之女与白氏郡主予他们结婚,并在冕京为二人分设宅邸。
为平抚天怒,我大赦天下,放了至今关在刑寺的几位大臣,却暗中派白衣卫节制了他们的家人,这几位本来受越太尉管束,与萧煜走得近的大臣感激涕零,向刑部结合“控告”镇国公在府中仿造玉玺,藏于新修的神庙当中,恐有谋反之心。
这三年间,我未曾准予冕魑二国互互市市,萧独死去的那一年,乌珠便自请回了魑国,仅靠我与乌伽的婚姻所保持的盟约如履薄冰,只要略加粉碎,就会分崩离析。
白厉点了点头,站起了身:“臣,待皇上睡着就去。”
我细细看完,目光落在开端处一串朱砂写的小字上。
他问我,我的内心到底纳不纳下的一小我。
是该上早朝了。
统统清算完后,萧独的尸身也送来了。
“白厉。”
“臣不敢。”他又低下头,欲言又止。
如此合情公道,满朝高低,无人敢上奏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