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忙于与白辰推行选官新政,不肯在此时与魑邦反目,便命皇后乌伽送信给乌绝王,想以亲家的名义邀他来做客。
可悲也。
是该上早朝了。
“还在摘星阁,他听闻皇上沉痾,在摘星阁设坛求神。”
我不想面对他,更不想承认他是我的生父,承认我是我的母妃与他偷情生下的孽种,一个不为萧氏皇室所容的存在。
白厉停停止,拾起一枚灯匙,加了些鲸油出来。
若其一统西域,就不会只满足屈居西域,必将南下威胁冕国。
说罢,我便精疲力竭,沉甜睡去。半梦半醒的,耳畔传来沉重的呼吸声,近在天涯,我又嗅到那好闻的麝香味,迷含混糊地朝身边摸去,却甚么也没有摸到。那声,那味,一刹时便消逝了,我认识到这只是虚幻的梦魇,却不想睁眼。
他们不知,他躺在帝陵中,我百年以后,将葬在他的身侧。
萧煜大笑起来,笑声响彻大殿,竟甚为凄怆。
白厉在我耳畔严峻地低唤, 仿佛我已经将近死了。
从地宫出来,我便去了御书房,想清算一些萧独的画放入帝陵,却在多宝格中翻到了那卷《天枢》。他已经将它修补完了,在后背竟还添了很多,密密麻麻的,满是他的建议假想。
“好,且容他对劲一阵,朕自会清算他。你去,将尚方宝剑交给李修,告诉白延之,让派人将公主送去他的封地冀州严加看管,并以护送皇后回京为由,带兵前来。对了,翡炎呢?”
“父皇公然说得没错,他说皇叔,是关不住的鸟儿…...需得折其羽翅,扼住咽喉,不让飞,不让叫,才气成为宠物。”
“煜亲王把持大权,说是经陛下授意,玉玺在他手上。”
萧煜饮下毒酒的时候,我就坐在龙椅上看着。他身着白袍,头发披垂,脸上再也没了皇宗子的傲气,仰脖将酒一口饮下,一双颀长的鸾目死死地盯着我,嘴角垂垂滲出玄色的血来。
在人们看来,这场葬礼正合适一个叛国罪臣。
那罅隙敏捷伸展开来, 陷完工一个庞大的洞穴。
“陛下, 陛下要保重身子,节哀。”
他被擒时公然拿出那圣旨,想要与我玉石俱焚。
甚么也没有。
我现在晓得了答案, 可他却不在了。
如此一来,萧煜手中的圣旨,就一并成了假的,无人会信。
深冬了,内里那么冷,你必然也很冷罢。
我天旋地转,几乎倒进棺木里。
我痛得转动不得,眼睁睁的看着那烛火闪了闪,灭了。
但信被原封退回,一并退回的,另有我送去的黄金与美女。
为平抚天怒,我大赦天下,放了至今关在刑寺的几位大臣,却暗中派白衣卫节制了他们的家人,这几位本来受越太尉管束,与萧煜走得近的大臣感激涕零,向刑部结合“控告”镇国公在府中仿造玉玺,藏于新修的神庙当中,恐有谋反之心。
身边空荡荡的,只要从帘帐裂缝漏出去的一缕烛光。
年底,我改元为乾封,停止祭天大典,成为萧氏王朝里独一封神的天子,受命于天,至高无上,既为天子,亦为神明。
我被扶回榻上,烛火被重新点亮,我却一夜无眠直至天亮。
我抬眼看去,烛火已是苟延残喘,忽明忽灭,眼看就要灭了,一下便慌了神,爬到榻边伸手去添油,却滚到了地上。
这话似曾了解,我恍恍忽惚地展开眼,朝他看去,见他正哈腰,摘了灯罩,要吹灭烛火,情不自禁道:“留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