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想来夫人另有高见,未曾说完。”他说。
阿香惊诧。
“啪”一声,郭维将手中茶杯叩在案上,冷着脸道,“夫人所言有理!兄长,我早说过那侯钜不会等闲放过我等!前次我等从舟山返来之时,碰到海盗打劫之事,兄长忘了?那些人与县长早有勾搭,那个不知,若非我等船好跑得快,早已经被剁了喂鱼!那奸人打的甚么主张,现在连倪夫人都看出来了,兄长还顾虑甚么?干脆一不做二不休……”
“郭老迈莫焦急,我另有第三问。”说罢,我看着郭维,“今晨老三和阿泰早早分开了万安馆,不知一起上可曾受报酬难?”
这话大抵不错,但我并不筹算附和。
他们二人退出去以后,我从案前起家,伸展了一下筋骨。
“甚么都瞒不过夫人。”郭老迈终究笑了一声,叹道,“如夫人所言,我等亦是此想。”
到了海边的时候,恰好到中午。这处所,昨日才来过,不想恰好刚过一日就走了返来,连打扫都不必。
我说:“不知诸位要去多久?”
“那可一定。”我不紧不慢道,“有一事,我昨日甚想问老三,不过不得余暇。”
待他们二人出了门,我看向郭维,道:“这海盐县中,最大的私盐商是谁?”
故而第二日,我如先前所言,带上小莺,重新又清算了行囊往乡间去。
“我今晨回到家中之时,才听二弟提及此事。”酬酢一番以后,郭老迈感慨道,“鄙人忸捏,几乎给夫人招惹了费事,左思右想,实在过意不去,正想到城中登门伸谢,不想夫人却来了。”
我没有答话,转头叮咛小莺,让她和阿冉去四周的乡里中买些酒食来。小莺应一声,把茶放下,回身走开,去叫阿冉。
临行前,我对送出门来的老钱和阿香道:“寒食前后,馆中便全交与你二人,如有对付不得之事,便派人去奉告我。”
我说:“若我未曾记错,府上与县府之间的恩仇,可并非张郅欠了点赌债这般简朴。余姚那边的盐商,畴前收的是县长那边的私盐,现在皆转而跟府上要货,郭老迈觉得,县长会乐意?郭老迈在海盐行商多年,县长为人,当是深知。他既然要拿府上开刀,定然一不做二不休,莫非事过以后,诸位再回海盐县来,他就会漂亮放过?”
“那么第二呢?”我又问。
我给手指松着骨,望着案上火光微动的油灯,心中嘲笑。
实在我之以是来此,除了此乃本来计议,亦是为了见一见郭老迈。现在他主动上门,倒也省了我一番力量。
郭老迈点头,正待说话,郭维在一旁忽而道:“那不见得。”
本着那自求安稳之心,这两年来,我一贯纯良,人畜有害。不过,那是别人与我相安无事之故。暗箭难防,现在既然有人不想让我好过,我若一味装软让步,则轻易让人得寸进尺,后患无穷。
我天然晓得。那侯钜之以是焦急,乃是因为他名下占了海盐县私盐买卖的大头。
我笑了笑,没有说话。
为我驾车的仆人叫阿冉,我让他去庖厨中生火,将万安馆带来的饭菜热一热。而后,我从屋里拿出昨日未翻完的那本书,到院子里去看。
世人皆讶然。
四周一阵温馨,只余远处沙岸上波浪不紧不慢的声音。
他的面上倏而规复了和蔼之色,倒是目光炯炯。
阿香家贫, 祖上只传下了几分薄田, 却有七八口人要养, 这些年端赖她在城里帮佣。而老钱虽是本来万安馆一向以来的奴婢, 但我晓得他并非甘心如此,一向想着赎身之事。我这番话,就是冲着二人的心机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