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子没有问下去,目光安静而通俗。
我没想到能引出她很多设法,讪讪:“如此,便有劳你了。”
他没有否定,唇边再度牵起一丝苦笑。
不过幸亏我对公子充足体味,晓得他的身量,现在情势,便只好我本身去买。正要出门的时候,一个县长府中的管事俄然登门而来,恭恭敬敬地让人呈上几只衣箱,说这是柏隆让送过来的。
我笑笑,将手反抱着他:“好。”
“我唯恐你听到风声又要跑,到了钱唐以后便马上登船而来。”公子一脸无辜,“走得急,无很多工夫拾掇行囊。”
他的手上微微用力,未几,再度将我拉到他的怀里,双臂环起。
“谁说你们传谣诽谤了。”我和蔼道,“小莺,你去将老钱和阿香唤来。”
他们看着我,眉眼间都带着喜气,特别阿香,瞅着我,眼睛亮闪闪的。
“我还是藐视了你。”他说罢,却神采当真,“霓生,可我方才所言皆发自肺腑。只要你情愿,这些我皆可不去理睬。”
“霓生,”半晌,他忽而问,“彻夜我宿那边?”
“霓生,我仍在此处留多些光阴,好么?”公子轻声问道。
老钱问:“不知夫人今后如何筹算?”
公子问:“如何重拾?”
“也没甚么,她说对门的一名街坊了芥蒂。”我一边说着,一边赏识面前的美色。但过了一会,我对公子那胡乱的擦法实在看不过眼,只得走上前去接过他手中的巾帕,替他擦拭鬓边的湿发。
公子愣了愣。
我抽出一只手,覆在他的手背上:“公子与我既情意了然,此后我便不会再躲着公子。公子熟读兵法,晓得攻防之道。凡守城者,上策乃主动反击,破敌于城外;下策才是守城,顽抗耗损,看谁撑到最后。而一旦弃城,则为溃败,连对策都算不上,唯任人宰割罢了。你我之事亦然。公子若随我一道出走,说好听些是出世隐逸,说得不好听,则恰如溃兵弃城。你我未做错一事,余生却要似做贼般避人目光,连名姓也不敢提起,这般活法,非公子之道,亦非我道。”
“公子。”我叹口气, 道,“公子怕我今后又躲起来不见公子,是么?”
蒲月的气候,溽热初起。他从钱唐赶来,便是水路便利也须得一天一夜。我这院子虽不大,但建有浴房,见得衣裳备齐了,我便让仆人去备好温水,让公子洗尘。
我讶然:“你安知他是大师后辈?”
我无语。
他不像方才那般用力,甚为暖和,有些谨慎翼翼。
我不筹算如许,公子的长相实在太惹人谛视,而这海盐县城里多的是四周八方的客商,就算没人认得他,也难保会被甚么人记着,今后认出来。我既然还要持续隐姓埋名待下去,便不成去招惹这般风险。
他们的仆人我,现在俄然从孀妇变成了有妇之夫,而他们则有了一个主公。
公子淡淡一笑,没有解释,声音低缓:“你只须等着。”说罢,却转而道,“买下你祖父田庄的阿谁云兰,便是你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