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恰是我。”我在他面前蹲下,看着他的模样,点头,“石越,我不是教你今后好好做人,不成再与奸佞为伍么?现在未过一日,又被我撞见了。”
公子看我一眼,意味深长。
此地向东五六里,是一处林木富强的荒山,不过并不太高,有小道通入。猎犬引着一百精兵钻入山中,未行多时,一片粗陋的屋舍鲜明呈现在面前。都是用粗糙的林木简易搭起的棚屋,有十几间,一看就是些落草之人临时藏身之所。听到动静时,有人从棚屋里逃出,未几则被追上捆起。而当军士将四周围住,将棚屋中的其他人等拖出来时,很多人仍一脸惺忪,看到四周官兵气势汹汹的模样,顷刻面如土色。
我记性不错,一个时候后,当昨夜泊船的水岸呈现的时候,我一眼便认了出来。船已经不见了,只剩下岸边的篝火烧剩的灰烬堆。
公子的神采有所松动,却看着我:“你安晓得那边必然能找到细作?”
我笑嘻嘻道:“放心吧,我随你去。保你得个功绩返来。”
崔容暴露不屑之色, 看向公子,道:“都督, 此事不宜迟,还请都督定夺!”
青玄愁眉苦脸。
石越对那些人唾了一口,转向我时,满面感激,重又跪下,在我面前再拜道:“公台再救之恩,小人没齿难忘!”
那十几匪贼被军士刀枪指着,蹲在地上,捧首缩着,当石越走过来时,纷繁用眼瞟他。
而第三路,则由公子那侍卫长裘保领精兵一百,带上猎犬,到我说的那地点去寻细作。
世人皆领命,各自退下。
公子的手指在我手背上悄悄摩挲,瞅着我:“你安知?”
裘保应了,叮咛下去。
崔容和杨歆皆领命。
话未说完,公子冷冷横来一眼,青玄马上闭嘴。
我点头:“如此,我倒有一事须你帮手。”
“去吧。”他无法道,“不过若发觉伤害便须返来,不成卤莽行事。”
公子道:“不过是寻个细作,莫忘了你还领了个司马。”
青玄应一声,回身前看我一眼,仿佛要我务必压服公子。
当堂上只剩下我和公子两人,他说:“你不是说有猎犬便可寻到,还须你去做甚?”
“哦?”裘保讶然,“竟另有这般讲究?”
“那五十艘漕船,粮草虽很多,但要解两万人之困,只怕远远不敷。”他说,“这黄遨藏了好久,果然不怕漏了马脚,功亏一篑?”
我亦笑笑。
没多久,猎犬嚎吠着围住一处牲口圈普通的木栅栏,军士从内里拖出一个手脚被捆的人来。
公子却仍在案前看着舆图,似对我们二人的话闻所未闻。
我摸了摸鼻子,只觉心中发甜,笑着应下。
公子点头,终究将目光从舆图上移开。
我看着他,语气缓下来:“石越,你上回不就说了要给我做牛做马么?加上此番一起算,便莫等来生了,这辈子就还了吧。”
公子却神采严厉,不待他们贰言,令世人分头行事,不得迟误。
我深沉道:“此乃我问卦时,昊天金阙无上至尊天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示下……”
不过比起这些,他更体贴青玄算的卦,一起猎奇地向青玄探听他和我的干系,问起我当年在雒阳的事。青玄一脸无法,只得对付着东拉西扯,时而痛恨地瞥我。
再看石越,却见他的面色愈发不好。未几,军士拿着一块脏兮兮的布块返来,镇静道:“搜到了!队长,有一幅图,画得像是……像是水道!”
我看着他,道:“你那操船之技,并非渡船所用,乃是惯于在河湖行走才可练得。你的口音也不是武邑人士,而是巨鹿一带,若我未估错,就在大陆泽四周,你是大陆泽上的渔户。你插手这些贼人当中,不是为了落草,而是他们借着邺城四周水道出没,对官兵行动甚为熟谙,也最好探听动静,对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