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底暗自深吸口气,点头。
惠风瞅了瞅公子,暴露羞赧之色,笑嘻嘻地让开。
当年祖父没有恪守,而是逃去了蜀地,我也只要效仿他,在大乱还未涉及之前,将几十户耕户带到蜀地去。除了人以外,另有那套知名书。这是祖父最保重之物,当年避祸的时候,他将这些书都带在了身边,故而我也须得这么做。
“元初胸怀天下,果我辈豪杰。”秦王莞尔,望了望四周,“你我既有缔盟之意,择日不如撞日,不若便在此处行盟誓之礼,元初意下如何?”
此事,我为秦王设想之时,亦曾经为此考虑过。
只听公子一笑,道:“盟誓无妨,然在此之前,鄙人须得与殿下商讨一事。”
“你方才所言,我与逸之无贰言。”他问,“秦王另有何要求?”
帛书不帛书的,我实在无所谓。此事本就是当初为了稳住秦王临时扯谈的,且不说秦王会不会践诺,就算践诺, 那也是要他得了天下以后。世事每日瞬息万变, 一个空口许下不知何时才气兑现的大饼, 哪怕再大,我也没有当真放在心上。我没想过靠秦王的恩德过日子, 跟回到公子身边比起来, 那不过是三块破布罢了,可忽视不计。
“元初,”我忙解释,“我确有很多事未曾做完,并非分开之时。比如淮南,就算我随你回到凉州,也须得再亲身归去一趟,。”
他有甚好不欢畅……我不过是去帮手秦王罢了,又不是去给秦王当小妾。
心想,这秦王也是个爱玩虚的,这般时候了,还在乎那些虚礼。
谢太后与天子相视一眼,天子并无异色,道:“卿自主便是。”
昂首,只见他看着我,神采笃定。
“霓生!”惠风欢畅地跑过来,将我抱住,“你可真短长!”
他看着公子,目光变得玩味:“凉州几近四周为孤所围,元初觉得可与孤议价?”
“这是客岁袭扰秦国和凉州边疆的先零羌羌酋昌珖首级。”公子道,“殿下曾见过此人,该当认得。”
公子应下,施礼退去。
谢太后听罢,道:“秦王只求缔盟?”
公子却没有放开手,仿佛将一个满面髯毛的男人拥在臂弯里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。
秦王并无废话,道:“想来云霓生已将孤所言之事奉告。”
“霓生,”袖子被惠风扯了扯,她抬高声音镇静地说,“你怎不奉告我……”
我虽已是孤身一人,但伍祥佳耦和阿桐他们似我的家人普通,不成不筹算。最好的状况,当然是保持安宁,不必颠沛流浪。淮南本郡兵马向来不敷自保,要达到这般目标,便是在还未生乱之前,将淮南置于一方充足强大的权势庇护当中。各方权势当中,最好的挑选,盎然还是秦王。可惜秦王的手不会很快伸过豫州,而不管是对扬州还是豫州或徐州而言,淮南都是缓冲拒敌之地,自古就是被当作粮仓和疆场的命,没有那个靠得住。
我见状,心中不由地松口气,忙跟上前。
我越想越感觉此言在理,有些迫不及待,筹算等他返来就当即与他实际实际……
公子没说话,却将披在身上的皮裘大氅脱下来,不由地披在我的身上。
先零羌,是近年来在秦国和凉州边疆崛起的一支羌部,善于袭扰,神出鬼没,一度成为两地西北方向最头疼的边患。这个昌珖就是先零羌的头领。他曾觐见过秦王,得了秦王招安,但没多久随即翻脸,就在客岁,他率兵五千,在秦国边疆劫掠了一番。秦王坐镇上谷郡得空亲征,由国中兵马追击,那昌珖却领着部众遁入莽原而去,无处寻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