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才从步氏的话语中可知,公子的猜想成了真,浔阳营公然投了豫章王,雄师已在路上。我深思着,若我是豫章王,便直接打着浔阳营的灯号,堂而皇之往扬州而来,过路郡县戍卫谁也不会起疑,自可悄无声气而兵临城下。
豫章王收了浔阳营,那么天然能够大摇大摆地从水路而来。我要去找他,走水路也最为便利。
宁寿县主道:“陆融母舅那边如何?这些动静, 莫教他发觉才好。”
陆融稳握城内戍卫,自是功德。这意味着,他们在扬州城里可觉得所欲为,明日脱手十拿九稳。至于宁寿县主和陆班,他们依仗的不过是一百死士埋伏突袭,一旦动静泄漏,这便是死棋。
待得他们拜别,佛堂里再听不到声响,我才终究从供案底下出来。
“未曾。”船户道,“敢夜航的船本就少,昨夜碰到的都是民船,零寥落落,屈指可数。”
我心中叹了口气,没想到我昨夜与公子鬼扯一通的事,本日竟要当真考虑了。
我点头,感慨:“也不知浔阳营的海军可会到扬州来,我那亲戚在家书中说他经常要去扬州,或许能碰上。如此,你我皆可省时省力,岂不美哉。”
“诸位郎君但是有甚急事?”船户一边摇橹一边问道,“夜里也要赶路,可未几见。”
我深吸口气,思路垂垂厘清。
我叹口气:“确是有些急事,不然也不会这般驰驱。家中有位白叟病重了,他宗子在扬州海军的浔阳营中做一个小官,我兄弟等要赶去报信,教他回家看看老父。”
船户笑笑:“夜里入夜看不清,如果碰到风波,可比白日难对于多了。还不如睡上一夜,第二日再赶路。”
我听得这话,明白过来。
如此,只能另想。
没多久,管事按我的意义,派人取来了一碗羊乳。我在案前坐下,以羊乳为墨,在纸大将本日之事写下。
“夫人,”万洪道,“城门将近关了,尽快解缆才是。”
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好,第二日,天赋蒙蒙亮,我就醒了,从船舱里出来,问船户昨晚可见到了海军的船。
我笑笑:“那可多谢了。”
这场佛事做了好久,我在供案下垂垂感觉四肢生硬。幸亏宁寿县主约莫也不过是装装模样,待得那经念得告一段落以后,她向慧显问起了这寺院中自产的香茶。慧显是个识相的人,旋即表示他已经让人备下差点,请宁寿县主和步氏到寺院的楼阁中品茶赏景。
“养了很多。”管事道。
我还想再多听些,无法二人不再言语,我只得持续跟她们一起听那慧显念佛。
我暴露踌躇之色:“如此,彻夜这浪仿佛也有些大……”
我和两个侍从出了田庄以后,到扬州城的渡口找了一条划子。船户听到要夜里行船赶路,本不太乐意,但看我拿出了碎金子,随即变了口风,乐呵呵地一口应下。他叫来两个儿子,在船头点起火把,带我往浔阳而去。
宁寿县主道:“另有一事。扬州残剩戍卫兵马大多是他的人, 到时他如果不肯……”
我说:“挑两个超卓的,随我行事。”说罢,我将信交给他,“你与残剩的人马上进城,将此信交给都督。”
船户神采奋发:“如此,郎君放心,若真遇见了海军的船,我等马上奉告郎君,定不会误了郎君的事!”
“想来也有羊乳?”我说。
“舅母放心。”宁寿县主缓声道, “统统皆如计议。”
万洪接过信,有些踌躇,道:“夫人,你不去见都督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