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这赵王世子纠集来的兵马足有十万，可到处袭扰，教北军疲于对付。
“霓生，”谢浚道，“你说过，要助秦王得天下。”
谢浚说罢，却转向我，“此地不宜久留，你现下便回到宫里去。”
他话音落下，只听鼓角阵阵，敌阵中尘头扬起，竟是要攻城而来。
我点头：“我说过，你们不走，我也不走。”
王霄这边天然也毫不逞强，城头鼓声擂动，待得敌方兵马靠前，城楼上万箭齐发。这些诸侯的兵马阵容虽大，跟北军比起来却公然是差了很多，这边箭雨才放了几轮，冲在火线的军士便缩了归去，留下一地死伤。护城河上的吊桥放下，布阵的军士随即冲过河去，一阵殛毙以后，将劈面的敌阵打击得七零八落。
“东面？”世人皆神采一变。
我说：“我方才已经说过，与众弟兄共进退。”
“鼠辈。”龚远在城楼上望着，嘲笑，“就这点本领，也敢来碰北军。”
我吃了一惊：“为何？”
“我不是还要市恩么？”谢浚道，“你尚且留下了，我怎可回宫里去？”
龚远上前，宏亮的声音一下盖过了下方：“城下世人听好！圣上念尔等乃受赵王勾引勒迫, 此时放下刀戈，可不予究查！凡执迷不悟，一意抗旨者, 杀无赦！”
“恰是。”我说。
他说罢，不紧不慢地号召侍从备马，说要到城中去巡查。
“这些狗贼，那里弄来了这很多投石车！”龚远骂一声，恨恨道。
此中启事，不难晓得，仍然是因为财帛。这城墙的朽坏已经到了底子之处，若要完整修好，须得将整段城墙都拆了，除尽树木以后，重新夯土筑城，再垒上砖石。一番行事下来，费时吃力不说，也须得大笔财帛。且一样的题目，不止东墙一处，别处也有。如果重修了东墙，别处城墙天然也不成置之不睬，破钞人力物力财力乃须得数倍。
我说：“恰是。”
“谢长史是秦王麾下之人，与北军无干。”王霄道，“此事，我等亦是为大局着想，圣上令北军助秦王篡夺雒阳，我等在雒阳城墙上抵挡得越久，秦王那边便多一分胜算。”
我讶然：“你不回宫里去？”
我说：“此事，谢长史可晓得？此事我等先前已经商讨过，这城墙若抵抗不住，便撤入宫城当中，等候秦王来援。”
“夫人！”龚远走过来，吃紧向我道，“请夫人到宫中遁藏！”
东墙内的百姓屋舍密密麻麻，盖到了城墙边上，此番也被砸坏了很多。百姓惶恐失措地从屋舍中逃出来，小儿哭喊着，一阵混乱。
王霄道：“赵王本来筹算与谢长史缔盟以后，便打击河间王。这些日子，诸侯兵马都在备战，攻城用的投石车做了很多。”
王后当场晕倒，那些人质和家眷亦目瞪口呆，或是怒骂，或是哭泣一片。
王霄道：“鄙人与龚将军等两万弟兄，已决意留在城墙死战，毫不后退。”
王霄和龚远等人皆沉着应对，令人帮忙百姓撤到安稳之处，又令人集结投石车，在高处设置弩床，向城外反击。
我看着那些投石车，心中正打着主张，忽而听到谢浚道：“我看这城墙抵抗不很多久，入夜以后，将军便该动手后撤之事，以免到时混乱失序。”
我看着他，未几，又看向他身后的龚远等世人。
我的心中也知不妙。
王霄和龚远的脸上皆暴露动容之色，相觑以后，也不再辩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