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欣马上闭嘴,望着我,面上仍尽是惶恐之色。
薛尚目光不定,少顷,他将帐中的闲杂人等摒退,只留下我和他二人。
“将军到时便会晓得。”我说,“张弥之自主为相,篡权夺国,大家得而诛之。那日将军发起之事,仆人已经应许,特遣小人来奉告。”
中间的侍从皆不敢出声,只唯唯诺诺陪着, 跟着他往帐中走去。
“何意?”他问。
薛尚笑起来。
我不答反问:“不知将军从那边听到了这话?是蒋亢说的,还是张弥之说的?”
“如你说来,大王现在与曹氏父子在一起?”他说。
上路之前,我遵循对于张临的体例,给他喂了那腹痛的药。不过张临毕竟还算个诚恳人,当初当了赵王的特工监督王霄,是因为他的长幼被赵王拿捏;而岑欣则不一样,此人凶险很多,须得减轻些手腕。
司马敛看着我,仍有些不信赖:“你莫诓我。”
我点头:“当年云霓生劝秦王退兵,秦王也是不信,成果被人嘲笑至今。”
薛尚:“若我不及赶到,秦王被杀了呢?”
薛尚的笑容凝住,暴露讶色。
“可云霓生在蒋亢手中。”薛尚道。
我说:“约莫成了。只要彻夜老张那边顺利,大王便可安然拜见妇翁。”
他的模样, 与方冉描述不差, 不过看上去颇是大怒,气冲冲地上马。
岑欣仿佛被唬了一下,忙道:“小人不敢!”
就在昨日出发之前,岑欣还诡计跟老张还价还价,让老张放他归去,他可保蒋亢j既往不咎。
“张弥之匹夫!”他将马鞭扔给侍从, 一边骂着一边走入帐中,道,“他寡妻少子无所谓, 倒不管别人死活!堂堂东平国,竟要堕入这小人之手!我两万健儿, 竟望着无盐不得近前一步, 的确奇耻大辱!”
程亮对此人颇是讨厌,主张当场正法,老张却分歧意,说岑欣虽做了错事,但到底是明光道的弟兄,还是临时交与阿桐等几人看押,等曹叔曹麟他们返来再作措置。
我让吕稷将他身上的绳索也解了,拿来糗粮和水,递给他。
“云霓生?”他猜疑地问道,“方才所言,皆出自云霓生之口?”
我说:“故而将军要快,只要诸侯大乱,雒阳之围可解。”
“筹办好了。”吕稷答道,说罢,朝停在林子深处的一辆马车走去,翻开车帏。
薛尚当然不是甚么纯良之辈,我走出大营以后,发明前面有人在跟梢。
“把稳,我未曾放毒药。”我说,“你一日水米未进,吃吧。”
“有一事,我须请你帮手。”待他吃完以后,我驯良道。
薛尚听得这话,愣了愣,看向我。
薛尚嘲笑:“可你言下之意,大王不但要我杀张弥之,还要我背叛诸侯。你倒是说说,我若投了朝廷,又有甚好处?”
起码我告别之时,他没有拦我,且另有几分客气。
再回到吕稷和司马敛面前,吕稷已经颇是焦急,见到我,神采终究败坏下来。
“大王在那边,实在与将军无多干系,将军要筹算的,乃是本身。”我说,“将军,常言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,张弥之乃背信弃义之人,当下与将军为善,图的却不过是将军的兵权,他如有机会夺权,定然会对将军动手。大王则不一样,将军与他成了翁婿,便是一家人。将军为大王效命,亦是为家人效命,何乐不为?”
我辛苦在薛尚帐中说了好久的话,他看上去并非全信,但也没有全不信。
“你是何人?”他在案前坐下,看着我。
“小人说错了么?”我持续道,“蒋亢但是向将军包管族人无虞?不过将军定然不知,此时无盐城已经落在了曹氏父子手中,蒋亢手里的,不过只剩下范县罢了。明光道不赦叛徒,彻夜,蒋亢定然绝命。大王和曹氏父子皆已投奔朝廷,将军若跟着张弥之与朝廷作对,必也扳连族人,还请将军明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