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便是云重田产之册,请夫人过目。”何密交给我道。
老张看着我,叹口气:“女君确是聪明,不过有句话,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
老张笑笑:“女君谈笑,我等岂似有闲钱置地的人。”
何密搓了搓手,马上上前,将金饼一个一个取出,细心数了起来。
我接过来看了看。这文书是祖父回籍落籍的时候,县府出具的。只见上面写着祖父的屋舍、地步、桑林之数,一共三十八亩,一寸很多。
老张讶然,少顷,笑了起来。
祖父的屋子自是不能住,为防村夫认出来, 我也不筹算在四周的农户里借宿。
“夫人是益州汉嘉郡人士?”他问。
那上面的字一个一个,连笔划都毫无瑕疵。而官府的印鉴皆无缺齐备,皆可证明从本日开端,祖父的田产重新回到了我的手上。
老张讶然:“为何?”
第二天,我醒来时,已是巳时。
老张应下,随即出去,不久以后,他返来,手上多了一个沉甸甸的盒子。
我对着镜子将妆化好,又细心检察,感觉无误了,方才出门去。
“既有叔祖落印,当是无误。”我道,说罢,也对老张点了点头。
我谢过他,道:“妾仍忧心家父病体,久留不得,还是速速回籍才好。”
马车在府前停下,我下了车,四下里望望,向门前的小卒申明来意。不久,一个府吏出来,引我入内。
钟离县现在如何收田赋,我不晓得,但我晓得官府充公的田产,在卖出之前都是作荒田措置,不必纳赋。以是何密和马韬这些年从我祖父那田产里收的赋税,实在都是进了本身的口袋。这也不独钟离县一处,天下没官的田产大多如此,多年来已是不成文的端方。以是这多出来的五金,天然也是给他们的贿赂。
“这便是妾带来的钱物,一共六十金,还请县长和户曹盘点。”我说。
老张见我对峙, 没有细问,又道:“何密开价百金, 而女君却说六十, 相距二十金, 只怕他们不会情愿。”
我一愣,旋即暴露哀痛之色,道:“不瞒县长,妾自故乡出来之时,本有一个贴身小婢,然过江之时,风波甚急,那小婢站立不稳跌入江中,捞上来时,已经没有了气味。”
马韬看着我,半晌,点头:“本来如此,夫人节哀。”
何密固然贪财,但从祖父和他打交道的过来往看,他拿人财帛确会手短,这是官吏中可贵的品格。马韬既然与他干系不错,那想来也是同道中人。我今后毕竟另有后招,现在又不能常在此处,以是先奉迎奉迎他们是必须的,也免得被县府的人找费事。
“女君,”老张亦惊奇不已,对我道,“这位桓公子,莫非就是……”
“这盒中,有六十五金?”少顷,他惊奇地看我。
“这易容之术,曹叔和曹麟也会些,那日去荀府时,他二人就曾用过。”我说。
老张看着我,点头,没有再多说。
不过我亦有所筹办。
“你在外头暂避一两日,待我跟桓府的人拜别以后,你再替我到田庄里与耕户交代。旁话不必多说,只奉告新仆人的来源名姓。昨日遇见的那伍祥,是个可靠之人,曾助我祖父理事,你让他暂管田庄,其他不必多说。”
“你方才按了掌印,今后你自买自卖,被人认出来怎好?”
这当然另有另一个企图, 县府和何密等人也在这县城里, 他们如有事寻我,甚为便利。
我谦道:“妾不过奉父命而为,县长过誉。”
我莞尔:“妾明日便要解缆回蜀中,也不知何时再来。这五金,便是预交的田赋之数,想来可抵得三年。妾一个外村夫,多有不便之处,今后还请县中多多照拂才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