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子瞥我一眼:“做甚?又要拿去卖钱?”
在宫中,独一能帮谢妃的人,是太后。她得以免死,也是太后力保而至。但现在,太后亦卧病不起,谢妃的绝望更是想而知,她的病根在那边,不消想也晓得。
我看着他:“公子不肯?”
我将那外袍比来比去,未几,明白过来。他本年以来,身量又长大了些,最较着的就是他的个子长高了,肩膀也长宽了。我站在他面前,要想看到他的眼睛,须得昂头。
沈冲毕竟在宫中自在出入多年,无人不晓得他的来源,那人也不再多话,招手放行。
“是太子妃之事。”沈冲神采严厉,“元初,她在慎思宫中生了病,已经两日未曾进水米,只怕命不久矣。”
听到淮阴侯府几个字,我一怔,忽而想起了沈冲。自从回到雒阳,我又是入宫又是与长公主装神弄鬼,竟一时把他忘了。
“淮南如何?”他问,“家中祖祠可还好?”
“救得了一时,救不了一世。妾入了这沉思宫中,便已难逃一死。”她说,“冼马请回吧,不必再来。”
太子妃却忽而开口道:“冼马与亭侯不必为妾滋扰。”
我叹口气,将手中的衣服给他看:“这衣服是客岁新制的,公子还未穿过几次,本年就穿不上了。这般好的料子,扔了实在可惜。”
“哦?”公子饶有兴味,“那如何示下?”
正在这时,一个仆人出去禀报,说淮阴侯府有人过来,求见公子。
他有太后谕令,可出入慎思宫。守门的卫士查验了谕令,又看向我和公子,道:“此二位……”
皇后的算盘打得甚好,既杀了荀尚和太子,又断根了皇太孙的背景,现在皇太孙捏在她手中,要废要杀不过迟早。而谢妃不但痛失家人,本身还被贬为庶人,关入监狱,又眼睁睁地看着本身独一的孩子前程莫测,自是煎熬不已。
“嗯?”公子眉头微微蹙起,“现下如何?”
“那偶人,恰是在东宫掘出。”公子道。
沈冲道:“天无绝人之路,太子妃何必与本身过不去?皇后再狠戾,皇太孙也是储君,总有出头之日。”
公子却并无愠色, 策马到了面前,下了马来。虽是暮秋, 他也已经大汗淋漓。他扯开单衣的领口,从青玄手中接过巾帕,一边擦着汗一边看我, 嘲弄道:“醒了?”
惠风灵巧地答道:“本来规复得甚好,已可行走,两日前还去了一趟东宫。不过本日凌晨,他说伤口又疼了。”
我则并不感到不测。沈冲心中对东宫的执念,我自是明白。令我欣喜的是,他碰到这般困难时,第一个想到了我。
我撇撇嘴:“公子的衣裳我穿了又不称身。”
“归去吧。”过了一会,她开口道。约莫是好久不开口,她的声音像蒙着一层布,闷而沙哑,“妾甚么也不求,唯求佛前安好。”
沈冲毕竟诚恳面皮薄,约莫是因为公子在场,他没美意义开口让留我下来,我深感遗憾。
沈冲还要再说,我将他止住。
这话是确切,沈冲和公子相觑,又道,“如太子妃之言,那巫蛊之事……”
我说:“公子怎长这般快?”
“自是为太子妃治病之物。”我看着太子妃,道,“太子妃的病,乃在身外。”
“如何了?”公子发觉了非常,问道。
“听得清。”宫人踌躇了一下,道,“只是太子妃甚少理睬。”
我奉迎地笑:“多谢公子。”
我将那赋看了一遍,递给公子:“公子此赋甚佳,只是咏志之辞太少,公子再润色润色,可有大用。”
公子讶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