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檀郎 > 8.遮胡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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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说:“便如公子所言,秃发磐有何狡计?”

公子没有抬眼,半晌,道:“我在想秃发磐和他的兵马都去了那边。”

“霓生,我记得你是淮南人,是么?”沈冲忽而问道,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。

“如此,”沈冲亦浅笑,“你祖父必是个才学出众之人。”

“你觉得将军未曾这般想?”沈冲道,“他派标兵追踪溃军,从无间断,然一无所获。”

世人闻言,无不动容。

“骠姚校尉,领二千兵马。”桓瓖看着公子暴露讶色,慎重地叹口气,不无怜悯道,“你朝思暮想要当霍骠姚,可惜不姓荀。”

我偷瞥着他的脊背,心中长叹,前人和鲜卑人都这般懒,也不晓得将这个关城做得再大些。那样,我能陪他走到早晨了……

如桓瓖所言,攻城甚为顺利。

刚想走畴昔,我被前面晒太阳的军士叫住。

对于这遮胡关,我先前并非一无所知,祖父秘藏的那套知名书中曾提到过它。此地险要,不但中原一向想夺归去,河西的羌人也打过主张。前朝大乱时,羌人亦在河西崛起,曾与西鲜卑争夺遮胡关。

我并不喜好公子以外的人对我指手画脚,不过沈冲例外。因而,我顺服地应一声,跟沈冲往回走。

没想到他竟然揣摩过我,还晓得祖父,这让我又是高傲又是心旌泛动。

我以为他这话非常真知灼见。祖父听到也定然欢畅。但做人总要谦善些,特别是在快意郎君面前。

我只得告别沈冲,怀着十二分不甘心跟他归去。

公子理直气壮:“我既为幕僚,有所疑虑自当据实陈情,岂可因脸面之事而吞声渎职?”

到了屋里,只见公子已经坐在结案前。

我说:“或许秃发磐果然已无抵挡之力。”

沈冲看我一眼,笑笑,不再扰他,起家而去。

沈冲道:“元初也是出于职责。”

我跟着公子去看,远了望去,只见此地为一道山梁阻断,关城便占有在独一的山口上,两侧峭壁连绵,横亘南北。遮胡关外往北三十余里,便是秃发磐的伪都石燕城。

“自是确实。”桓瓖道,“我等一起追来,可曾遇过鲜卑人决死禁止?将军到此地已三日,每日起炊时,城中炊火寥寥,可见此中不过空壳。”

“你说那些做甚。”宴后回到居处,桓瓖无法地对公子道,“他是主帅,定策天然是他,你当众质疑,难道拂他脸面?若换了别人,只怕早已遭他面斥。”

桓瓖道:“将军早已派细作混入鲜卑溃兵中刺探,回报说秃发磐不在遮胡关。传说他身染沉痾,已撤到了石燕城。遮胡关守军不过数百,皆老弱之兵,已是民气惶惑。”

“元初说,你祖父是个文士?”

“渎职?”桓瓖笑起来,“你一个主簿,有甚职可渎?是丢了文书还是忘了记将军用膳吃了几口肉?”他拍拍公子的肩头,“劝你想开些,我等既为叨光而来,便循分些,每日吃吃喝喝等着回雒阳。如荀凯那般敢在将军帐中猖獗言语的人,乃真为建功而来,方才有职可渎。”

我想,怪不得军士们都说行伍日子古板,不能看心上人每日在本身面前脱衣穿衣,的确难过。

我猎奇道:“如果得疫病死的,为何不烧了?”

军士道:“便是鲜卑人的乱葬岗,埋的都是新死的人畜尸首,说不定是得疫病死的,草草埋了,隔着两三丈都能闻到臭。”

正想再多问两句,身后忽而有人在唤我,转头,是沈冲。

沈冲晃了晃手中的文书:“标兵奏报在此。”

秃发磐的策画不算多出众,但对于荀尚这类求胜心切的干才实在足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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