篝火燃尽,天将拂晓。
老道的话语很诱人。
而行军的步队却停了下来,要在途中休整两日。启事无他,都城早已得悉出征的战况,派出王族权贵们带着金银美酒等物前来犒军,说是要让将士们洗去征尘养足精力。到时候都城将稀有十万男女老幼夹道相迎,一睹王师班师的盛况。
闻得此言,本来还在担忧的兄弟们顿作放下心来。
幸亏兄弟们都骑着马,少了几分辛苦。
翌日,有熊的残军踏上归程。
无咎伸手接过玉简,低头深思。
一阵窸窣的动静,接着有人走到近前。
祁散人瞪了一眼,传音道:“依我之见,数套遁术当中,唯冥行术最为神速,尽力发挥之下,一去数百里并驳诘事。你无妨专修其一,再融会贯穿。我总不妙手把手传授,你又不是我的门徒!”
祁散人有些胡涂,诧然道:“你小子何时变得如此高深莫测,且给我讲清楚!”
无咎眉梢耸动,神采如旧。
无咎没有吭声,再次凝神于玉简当中。
无咎道:“我并非腠理之疾,只怕丹药难以肃除。”
“《九星诀》中仅存的几套遁术看似完整,却唯独少了行功之法。如同无源之水,无本之木,任凭如何发挥,毕竟只得其形而难有真正的能力!”
无咎抬开端来,神采迷惑。此前胶葛不过,便将《九星诀》给了老道,谁想人家一向没有闲着,竟然被他揣摩出了门道?
世人洗涮结束,换了袍服盔甲,顿时焕然一新,颓废之气也一扫而空。
破阵营的兄弟们归家期近,终究暴露久违的笑容,一个个暴露着身子,在水中纵情洗刷着。不管如何,总算是活了下来。
“赴宴的功德儿,怎能抛下本道呢——”
无咎翻开蒙头的雨布,渐渐坐起,怔怔出了会儿神,接着悄悄吹了一口,篝火的灰烬中燃起一缕火苗。
公孙公子出身于纨绔,成名于青楼瓦舍,本来一个附庸风雅的文弱墨客,固然有了一身强大莫名的本领,现在却要杀伐无情,当机立断,并要担当起兄弟们的安危,还要在凶恶万变的疆场上力挽狂澜,也实在难为了他。
号角响起,一缕晨光漫过大地。熟睡中的身影纷繁爬起,持续踏上回家的路程……
他低头看着褴褛锦袍与浑身的污迹,摇了点头,伸出双手,试图借助篝火取暖。此时的景象,仿佛与当年流亡时的狼狈没有甚么分歧。固然早已寒暑不侵,却还是觉着心头发冷。靠近光亮与暖和,谁说又不是人道使然呢!
现在天光亮媚,恰是正中午分。
有披甲侍卫骑马奔来,出声大喝:“少典殿下请公孙将军前去王帐赴宴庆功——”话音才落,那人调转马头挥鞭而去。
无咎走到一匹挂着黑剑的战马前,翻身骑了上去,不待祁散人跟来,两脚一夹马腹往前行去。
山谷间的溪流中,一大群兵汉们在水中玩耍着。
无咎从溪水中走到岸边,一身亵衣湿漉漉挂着水迹,跟着灵力微微一震,浑身高低闪出一层水雾。他从夔骨指环中寻出洁净的衣靴换上,随后盘膝而坐,利市梳理着满头的乱发,白净而瘦刮的脸颊上神采淡淡。
有人忿忿道:“那二十多万战死的兄弟却无人惦记,难不成都被大风吹跑了……”
固然还是寒料想峭,而残虐的风沙已然远去。明丽的天光下,远近欣欣然一片嫩绿,清澈的溪水缓缓流淌,几声鸟儿啼鸣婉转,不知不觉已是邻近三月初春的时节。
“别这么看着我,阴沉森吓人!”
宝锋带着兄弟们举手道贺,一个个与有荣焉。
祁散人却安抚着世人,说是公孙将军不忍殛毙太重,正在自我忏悔救赎,只待摆脱魔障,来日必定阔别尘凡喧哗,而成为一名与报酬善普度众生的贤者,等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