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前那清脆的声音接口道:“蜜斯琴技一流,自非普通人所能及,天然是好听,但这琴弹起来非常劳心奏神,蜜斯的病方才好些,实不宜劳累过分呀”。
人还是那小我,调还是个调,但入耳更剔透,让人浮想连翩,遐意无穷,仿佛操琴之人比先前更投入,已达忘我之境。
但闻她“嗯”地一声道:“这是方才做好的饭菜,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,趁热吃吧”。言语之间,已将蓝中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,然后似缓慢地瞥了傲冷雪一眼,回身消逝在通道口。
狂热以后,便是安静。傲冷雪悄悄感喟一声,目光一扫,发明这石屋固然暗淡简朴,但却干清干净,屋中有桌有椅有床,仿佛这就是一个石洞中的内室。
傲冷雪顺步而游,突地,模糊有丝弦之声传来。他霍然止步,凝神静听,公然在前面的一叶石缝间有丝竹之声传出,纤细漂渺,如有若无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一阵凉意吹来,他这才发明胸前已被泪水湿透,而那不幸的女子仍然伏在他胸前,呼吸均匀,竟已睡着。
但闻另一个声音幽幽道:“你说,我弹得可好听”?声音略带沙哑,气味娇弱。
傲冷雪也不知是喜是悲,还是打动,但心中更让他感到到的倒是无尽的伤感,缕缕的苦楚……。
他悄悄掩上石门,长长叹了口气,黑暗中陡地传来一串嘲笑,笑声如针如刺,令本身就严峻的傲冷雪寒意遍生,忍不住嘶声道:“你……你是谁”?
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异化着细细的哭泣声跑出石屋,垂垂远去,那清脆的声音终究不再清脆。
耳边却传来那娇柔梦话般的话语:“好人……谷郎……我等了你好几年了,终究…?把你盼??来了……”。她颤抖不已,声音断断续续,仿佛过分欣喜、冲动。
傲冷雪如梦初醒,正欲用力推开对方,岂料那女子已用力将他抱住。他越用力推,对方越抱得紧。越推越紧,若古滕缠树,分厘渐进,令他呼吸都感到困难。
垂垂,那丝竹之声越来越清楚,哀怨幽咽,胶葛盘曲,似为女子所奏,极其凄惨,甚是揪心。但凄惨当中,仿佛又喷流出浓浓的抗争之意,是爱?是恨?还是对过往的不堪胶葛?
石屋中传出一声幽幽感喟。她又在感喟甚么呢?没有人晓得。随即,幽噎的琴声又悠悠的响起。
很久很久,那女子方才放开嘴唇,伏在他胸前喃喃低语:“这几天,我每天做梦……梦见你会来听我操琴,想不到,老天终究开眼……我原觉得此生当代再也见不到你……”。
她俄然声音一顿,似是想起了甚么,悠悠唏嘘:“下次……或许没有下次了”。声音在刹时荏弱,如同落叶打在风中的蜘蛛网上,令人颤栗。
但闻一个清脆的声音从石壁中传出:“蜜斯大病未愈,我们还是去歇歇吧”。
傲冷雪心中哭笑不得,暗忖道:“几年前,我还是个孩子,未曾走出过江湖”。
那幽幽的女声喘气道:“你一个小女孩未经世事雨露,又安知兰苑渴露的孤寂?只可惜这里石洞荒陋,无高山流水?弦断无人听……”。
“蜜斯……”那清脆的声音略显焦心,仿佛还想劝说,但那幽幽的声音已打断了她:“我这一病,好几个月没弹了,你就让我好好弹奏一下好么?下次不晓得甚么时候才气操琴了”。她言语固然衰弱,但语气刚毅如刚,不容变动……。
但她甜美的声音仍余绕在他耳中,直至脚步垂垂远去,傲冷雪才回过神来。一阵诱人的香味袭来,傲冷雪胃口大开,一顿狼吞虎咽竟将饭菜吃了个精光,人也垂垂变得精力抖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