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自认是个没甚么知己的,有好处便跟着,没好处便散,无甚可纠结的。
要不是他现在不得不倚仗着秃驴代步,他一爪子能把这不知死活的玩意儿掀到南海去。
先前没弄清状况,他也没细看,这会儿才发明,这孽障有头有尾,须爪齐备,看那脑袋,仿佛是个龙形。只是他可从没见过这么……藐小的龙。一身软鳞不说,下半身还不得劲,细细袅袅的一条尾巴约莫还未有知觉,没法像前半身一样卷在腕上,而是软软地垂挂下来。
他仰着脸,看着玄悯摸上了颈侧那处蜘蛛模样的痣,如同前一回一样,小痣四周的血丝垂垂收了归去。血丝收回的过程估计并不好受,玄悯蹙着眉阖上了眼,悄悄坐了半晌才重新展开双目,眼神中的一丝防备隐去不见,取而代之的,是面无神采的脸和莫名有些无言的目光。
薛闲仰着头和他对望半晌,因为身材上的不舒坦,他整小我……整条龙都显得有些懒洋洋的,不大想理人。一看玄悯的神采,他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,心说:得,又来了!
而令人头疼的是,他缩小以后,周身的鳞片也跟着变得幼嫩起来,就连脊背上最坚固的鳞片都能弯能曲,锋利不再,只剩了点儿弹性,就更别提腹部的了。
薛闲抬爪便挠了他一记,把他那烦人的手排开,道:“要捉人的是你,要赶人的又是你。召之即来挥之即去,是不是有些蛮不讲理?我还就不走了,你看着办吧,别乱脱手,滚蛋!”
玄悯天然不是甚么玩心重的人,究竟上他连玩心都没有。只是感觉一个睁眼的工夫,这孽障就变成了这番模样,很有些出乎料想。
实在有损严肃。
“这便是你的本体?”他说的是问句,语气却平得如同总结。
“既已拿回了本体,为何还缠在我腕上?”玄悯垂着目光瞥了他一眼。
非常烦人!
这孽障是个自大的性子,毫无事理地以为旁人大多是会犯蠢的,有颗令人不大信赖的猪脑筋。他怕留个背鳞给玄悯,那秃驴不晓得要先磨成粉入药,张口便吞,被鳞刃划烂唇口,横尸房内,那乐子就大了。
薛闲斜睨了他一眼,“啧”了一声,冷哼道:“放开,干甚么?礼义廉耻都喂狗了么,哪本书教你上来就乱捏人尾巴了?”
薛闲冷静低头用爪子试着戳了戳,发明他娘的竟然一戳就凹出来一个小坑,跟平凡人的皮肤毫无差别,乃至还更软一点。最要命的是,他肚皮还没感觉痛!
玄悯睁眼的刹时,面无神采地盯着头顶阴沉沉的天望了一会儿,乌黑的眸子深不见底,又模糊闪现出了一丝空茫。
玄悯不是个轻易轻信旁人的人,如果换小我这么冲他说话,他定然理都不会理,先把人清算了捆扎在一边,再想别的题目。可他手腕上缠着的这玩意儿语气实在过分理直气壮,不像在胡说。
但这是他的筹算,于薛闲来讲就有些讲不通了。毕竟薛闲先前三番五主要跑,可谓前科累累。遵循那孽障闹得不可的性子,应当趁着他不省人事时撒腿溜走才对,这么老诚恳实地缠在腕子上等他醒,倒是有些出人料想了。
玄悯:“……”
何况……这孽障看起来一掐就断,一捏就死,临时也兴不起甚么风波。
因而他不耐烦地“啧”了一声,拖长了调子冲玄悯道:“别说话,也别问我是谁,更别问你本身是谁。你听我的,抬起你的手,先摸一摸你的左脖颈。”
薛闲抖着爪子,大爷似的批示着:“手短还是如何?再往上挪一点点,嗯,就是那,摸一下,醒过来前别跟我说话,不太想白搭口舌跟你瞎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