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后忽闻扑通一声,叶从夕从速转头,但见齐天睿单膝砸地,双手抱拳,“天睿!”
齐天睿闻言未置可否,只道,“我三叔也从京师赶了返来,老祖母开口,他当场应下。只是我……不知该如何是好。”
“……天睿,如果你,你当如何?”
齐天睿咬咬牙,没作声。这事真真是寸!老父仙逝,将一桩早就定下的婚事生生拖了三年;叶从夕又恰幸亏这个时候寻上门去与那待嫁的丫头生了情素;将将承诺他要退亲,老太太就病倒,好轻易请来老神仙医得稍有转机,这一睁眼,怎的又绕到这婚事上来!这可真是不是朋友不聚头,莫非那几十年前的恩仇当真如此阴魂不散??
“不想竟是如此危急。”叶从夕实在没有推测,又问,“方济徒弟但是你寻来的?”
肮脏老衲人肮脏针,一扎蹿火,吓得摆布两旁不敢留人。多大的风险,大家都是一手心的盗汗,只是不再似先前那般乱麻寻不着由头。毕竟,现在府里做主的是三老爷齐允年,凡事他一手撑着,连带那训不平的睿二爷现在也服服帖帖在他手底下摁着,府里便可贵地有了这高低一心、同甘共苦的场面来。
“忍耐光阴?”
……
“我诺你:一,结婚不圆房,敬若长嫂;二,家道烦琐,护她全面;三,助你们手札来往,常思常见。三年后,相媾和离,双手偿还!”
“多谢父执和从夕兄。”齐天睿哑声应下,又道,“老祖母耄耋之年,只因听闻孙女儿要来同住便大喜过望,一时心血上涌,老病难支。多方诊治无医,幸而深山当中寻得方济徒弟,这才将将挽回性命。”
提及这位三叔,常驻京师,而齐天睿生在京师却长在江南,两人也不过是偶尔在老祖母寿辰之时相见,可血脉相连,且三叔膝下只要两个女儿,子侄辈中若说另有入他眼的该是本身才对。当年给老父出主张把他撵出齐家门的恰是这位三叔!此事神不知鬼不觉,若非老父临终前将他单独留在榻前据实相告,齐天睿打死也不敢信赖本身能有明天全托这位三叔的铤而走险。有这一层,齐天睿笃定三叔于他的保护。本是筹算趁着年底往西北查账亲身拜访叔父,岂料这一桩桩一件件,浑不相干的事竟是扭缠在一起,将他卡死在这里!
二人落座,见齐天睿双眉蹙、面色寂然,叶从夕道,“听闻老太君贵体染恙,想来府中必是偶然应客,不敢登门叨扰,只遣人送了些补品,乃是家父亲手调制,性极暖和,白叟但用无妨。”
……
将才房中的景象也公然是难堪,老太太醒来百口大喜,瞧着合座儿孙白叟衰弱得唯有唇语,阎罗门前走一遭淡然存亡、别无他求,只要亲眼看着孙儿结婚。旁人听来都道贺上加喜,可端庄这母子二人一个顿时惊在当场,一个像雷劈了似的,险是不支。落在外人眼中只当是犯了甚么要紧的罪恶,那里想获得是要他们娶新媳妇。现在瞧着这仍然不回神的人方姨娘只得劝道,“事虽仓促,也可见老太太是如何牵挂于你。”
阴云的天尚未沉到降下雨来,湖上出现水汽环绕,远处山色融入灰茫茫一片,看不到岸上的枯柳。
“本来如此。”方姨娘看出这此中难言,未再强求,脸上露了笑,“你尽管忙。结婚诸究竟在烦琐,幸亏有天佑在先,凡事有例,我们府里自是有人手筹措,你只到时候等着拜堂、做你的新郎官就是。”
转头再看面前人:齐天睿,生来一副傲骨,目中无人,品性恶劣,却又聪明非常,百折不怠。向来是无所惧,无所不为!他此生,从不肯停歇,受尽艰巨,仍然甘之如饴。如果他被困,会如何?当年为了千落,身陷囹圄;为了护她明净,他清名尽毁。此番景况若换了他,会如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