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少年——回身,再无驻留;唯有,热泪千行。
“你可见到素衣?”寒山双眉舒展,冷峻的面庞笼了一层凄冷月芒。
“这么多人到哪儿寻得?素衣见不得血,该是……”拾得话音未落,只见刘易道从炭火盆里抬起铁签,将烧红的签条狠狠攮进白狐毛茸茸的胸口。
人也好,妖也罢。
“或许是我想多了。”寒山整整衣衫,背负双手信步而行,“青山湾封湖,这但是少有大事,凑个热烈去。”
“寒山,我好恨!恨本身无能为力,恨众生愚笨无情!若恶以杀为手腕,便以杀止杀!”
话说到这儿,刘易道面色悲戚,硬挤出几滴眼泪。刘凤然站在木台下,抬着麻脸挥动鸭掌似的手掌,神采非常正气凛然:“阿爹莫难过!孩儿虽残疾,猎妖初志从未窜改。今捕获孽畜,值了!”
“四日前,王安捞上这方石碑……”刘易道把铁签放回炭盆,瞥了眼奄奄一息的狐妖,把贴在双眉之间锁固精魄的黄表纸加了几道,“上刻碑文那里是甚么帝王冢?而是狐妖修炼藏身之处。诸位不知,凡是妖畜,初化成人形,必将来源去处刻于石碑,是为‘人间贴’,近似于生辰八字。李先生识得,悄悄通报。鄙人按照碑文内容,终究寻得狐妖藏身人家,冒充提亲,辨出狐妖真身。”
固然人声喧闹,木台甚高,世人仿佛都听到了“嘶嘶啦啦”的皮肉焦糊声。本来一动不动的白狐,“嗷”的厉叫,奋力挣扎,捆绑前臂的铁链绷得“咯咯”作响,八条狐尾根根竖起,就连木台都跟着震惊,四根台柱“吱嘎”摇摆。刘易道将签条丢进炭盆,从怀中取出一张画满红色标记的黄表纸,蘸着狐血贴在白狐额前,嘴里念念有词。
“拾得!”
人群被父子俩大义凛然、忍辱负重的豪气打动,纷繁竖起大拇指喝采。豪情丰富的女子们,捏着袖角擦拭眼泪,交头接耳刘家父子的义举,只恨早生了几年,不然必嫁入刘家,以续猎妖师香火。当然,刘家偌大师产,是她们首要会商的内容。
恰是前几日,正气凛然将刘家提亲痛骂出门,现在却将刘易道视为豪杰的素衣父母。
俩人这么聊着天,早畴昔大半个时候。一起赏景玩耍,靠近傍晚,才到青山湾。路上虽已想到些许景象,直嫡亲眼所见,方觉震惊更甚。
“我因聪明引得书院门生猜忌,倍受欺侮,与你诉说心中苦闷,人间有人谤我、欺我、辱我、笑我、轻我、贱我、恶我、骗我、若那边治乎?”寒山挣扎起家,板着拾得脖颈,强行把他的视野从木台上的妖狐移开,“还记得你是如何欣喜我么?你说,只要忍他、让他、由他、避他、耐他、敬他、不要理他,再待几年你且看他。何况,任何妖术,也不能把人变成这么大一只白狐……素衣,真的是……”
拾得怔住了,嘴角颤抖着,猜疑地愣住脚步:“他们……他们是……他们怎能……”
第一百五十五章 半夜钟声(二)
“真没想到,那么标致的女子,竟然是狐妖?”
“住嘴!”拾得赤红双眼,沙哑着嗓子,一步步拖着寒山,奋力前行,“素衣是个好女子,她有父母。就算她是白狐,这十多年也没传闻狐妖害人的传闻……”
台上,摆布各立尺余粗的木柱,看纹理仿佛是桃木,最是镇邪祛祟。桃木中间,捆着一只足有两人高的巨明白毛狐狸,洁白似雪的外相凝涸着乌玄色的血渍。潮湿的夜风猎猎作响,八条红色狐尾好似雪浪连缀起伏。两条狐爪摆布斜竖悬起,被手指粗细的铁链紧紧勒进腕子,殷红的鲜血“滴答滴答”落在木台。